蓝星的客厅里有一面墙挂着一张巨幅的毛毡毯子,现在这面毛毡墙被她用来记录生活和待办事项等。
生活记录栏里,有她喜欢的影视贴画,用打印机打印的生活照片,原生世界的父母、朋友,旅行时见到的美景。
还有上个穿越世界难忘的美景,上面贴了许多她觉得珍贵的回忆。
待办事项栏则分了任务、生活杂事、兴趣爱好、学习等项目,按照优先顺序,上面现在还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
因为没有特别紧迫的事,蓝星也不慌张,一件一件慢慢做就好。
为了生活得有条理一些,闲暇时,蓝星还有记手账日记的习惯。
她曾经一度痴迷于玩手账胶带,所以在24小时极限囤物资文具的时候,她还手痒把喜欢的太太们画的胶带购入了一大筐。
买这些的时候,她都要爱死系统了,爱买文创的都懂,这种一小卷几十块的东西,她平时也就舍得买几卷。
这种精致又昂贵的东西,只有系统才会那么大方给她买买买。
因为系统除了刷新面板功能和任务,从来不说话!
就是袁世敏女士也只会怼她,买胶带?我看你才长得像个胶带!
即使再忙,隔一两个月她就会复盘一下,记记手账,看看自己有哪些做得不好的和遗漏的。
这也是她最放松的时候,手账真的是治愈好物。
在毛毡墙生活杂事栏目写上“种芋头”几个字。
她老家隔壁省盛产芋头,粉糯香甜,即使蒸熟了只蘸白糖,都好吃得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她真的超爱吃芋头,她就是个芋头脑袋。
芋头蒸排骨、桂花糖芋苗……
关于芋头的菜式多不胜数,而且无论甜咸,都很好吃。
所以她囤了许多,不过囤货总有吃光的时候,要在空间里实现自给自足才好。
芋头的梗还可以用来做酸芋荷,酸芋荷切细了用辣椒香油炒了,酸酸辣辣,下粥一绝,她打算闲下来就自己腌点。
这种小菜,她还真有好多没屯上,就只囤了常见的榨菜、雪菜这种腌菜……
空间里的种植范围很宽,为了方便种植水稻这类需要育苗的植物,她把一个闲置的太空舱改成了育苗室。
这间太空舱有两室一厅大小,两室一间做成了阳光房,一间做成了暗室,客厅则用来存放育苗的工具。
她还会自己在暗室里生豆芽、豌豆苗吃,不知道是不是她有手作滤镜,但她真的觉得自己生的豆芽更香。
虽然看着细细的,营养不良的样子,没有外面市场卖的粗壮,但也很脆嫩清甜。
她查了资料,才知道要想长得粗壮,需要适当压点重物,多次尝试下来,她都成生豆芽高手了!
她尝试着从静止空间里拿出芋头,把芋头用来育苗。
既然是根茎类植物,芋头应该和土豆、红薯差不多吧?
她豆芽都生得,这芋头苗苗,应该不难?
……
现在空间的功能房、住宅区变大了很多。
围绕着她住的三室一厅主屋,还有皮皮和跳跳的猫狗小屋,以及她用餐车改造的熏肉房、晾晒房、育苗室、太阳能充电房等。
太阳能充电房需要经常放出去蓄能,所以放在最边上。
像在沙漠里收沙子的这些天,她就一直把这个太空舱放在外面,沙漠里光照充足,两天就可以充满一个蓄能电池。
一开始她还做了竹篱笆,简单地围了个院子建了花圃,就没再做其他装饰。
后来想着整个空间都是她的,围不围都差不多以后,她就敞开了竹篱笆,随便放了。
最多就在摆放太空舱和餐车时,注意下朝向问题,让整体效果看上去整齐和谐一些。
因为功能室比较多,即使尽管她尽量保持整齐,整体看上去还是有些乱。
她有点强迫症,平时忙没注意就算了,现在一看觉得乱得有点难受,想着等有空一定要好好把空间改造整修一番。
湖边、果山、温泉……她想改造的东西还挺多的,不过都可以一点点慢慢来。
她感觉自己像在玩种田小游戏一样,一点点打造自己的理想空间。
睡饱吃足,她又在空间巡视了一番,如愿逮到了皮皮和跳跳撸了一把,虽然很快就被它俩嫌弃逃跑,不过她心情真的有变更好。
她看了看时间,半夜两点,收拾了一只鸡,一只鹅,还收拾了一筐蔬果,传送回了尤西村。
为了不惊动屋里人,她直接隐身传送回卧室。
在确认卧室里没人,又看到于女士和老王都在他们的卧室之后,她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
她尽量不发出声响,只是那只逮住的鹅不给力,即使被她用绳子绑了嘴,也发出一声咕噜声,在这深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失策了!怎么就没直接宰了它!
她有些懊恼,明明之前抓到的鸡鸭都很识时务……
自己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降智了?!怎么能信任一只鹅呢识时务呢?!
下次可得注意了,抓什么动物回来,都得宰了再来!
这是她这个月第三次回来,前两次回来都是悄悄来、悄悄走,就为了给两个老人报声平安。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身平安现在还重不重要,顺心而为罢了。
下楼,把鸡、鹅、果蔬筐子往二楼的小客厅桌子上一放,她正准备开溜,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声。
“孩子,你先等一等,咱们谈一谈吧。”
王父扶着已经快虚弱得走不动道的于母,从卧室里艰难地走出来。
看来……于母真的很固执啊……还没有服用那颗生命晶石……
听到王父的声音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问题。
善意的谎言,也要说谎的人说出来,对方愿意相信才行。
这明显不适用于他们双方这心知肚明的情况。
他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信任呢?
其实双方敞开来谈一谈,也好。
无论是什么结果,也好过大家都憋在心里好受。
凌迟处死,还不如痛快一刀。
蓝星想,她刚刚在心虚什么呢?
她虽然是借用了原主的身体,但也不是通过鸠占鹊巢实现的啊。
她就是系统分配到这个身体的一个任务者而已。
所以,应王父的要求,最后她选择坦荡地坐了下来。
其实她心里挺欣赏这一家三口的,无论是从原主的委托,还是于母王父后续的反应,他们真的是把彼此放在心里的。
以前看穿越文的时候她就在想,作为原主的家人,难道真的那么多人都看不出原主换人了吗?
如果是朋友,那勉强可以理解,毕竟不朝夕相对,只要不过分,别人也怀疑不到借尸还魂上去。
但是那种有亲密关系的父母子女,伴侣夫妻,大概率是瞒不住的吧……
这也是她愿意在于母王父身上花心思的原因之一,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她愿意把自己的善意给予他们。
“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来到这里,但你能告诉我们,我们家琳琳去哪里了呢?她还能回来吗?”
听着王父小心翼翼的问话,她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因为好久没有说话,她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她那次从高楼上掉下来,并没有被飘窗阻拦,而是直接落地。今天保持这副完整模样,是超自然力量修复的结果。”
“事实就是,她那次就已经死去,永远地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坦言相告,作为受害者家属,在希望知道真相的时候,诚实才是对他们的尊重。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当傻子糊弄。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帮助、拯救这个世界,现在的灾难你们也看到了。”
于母没有哭出声,但她的眼泪,从那双已经黯淡的眼眸不断线地往外流。
“你们拯救世界,和我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母的声音尖锐,伤心而愤怒。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能不能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她重新取出那颗淡绿色的晶石,那颗蓝星劝她自己服用的晶石。
“你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的吧?我可以一直给你提供的,直到我死。”
“我只想我的女儿能回来。”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的。”这来自于一个心碎母亲的恳求,让蓝星动容,但,人死不能复生。
她只能再给系统写反馈,询问原主会被如何妥善安置,询问她借用身体原主有什么福利……
系统这次的答复信倒是很快,不像上次,一语不发。
然而,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
“宿主,十分抱歉,您的权限无法调查异位面事件。”
收到这个回复,她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对于于母近乎发泄的歇斯底里。
她表示理解。
有的人在悲伤时,会首先选择发泄情绪。
“和兰!”王父急道,“咱们说好了,凡事还可以再商量的,你别乱来。”
“怎么商量!她就不是一般的人,还有什么能打动她的?”
“我还有什么你想要的,值价的,你尽管提,我都可以给你!”
“黄伟德那个畜生!”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你究竟去了哪里……”
“求求你,只要你能让我的女儿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蓝星从来没看到过,这个乐观的老太太这么失态过,甚至连王美琳的记忆里也没有。
她只能尽力安慰。
她理解他们的痛苦,但理解无用。
“抱歉,我真的做不到,节哀。”她感觉这些情绪像是在绑架她,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但在这一刻,她却下意识地道歉。
“不过,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以后,我会把这具身体完整归还。”她只能承诺。
“我不是全能,只能保证,王女士死得体面一点。”她同情他们,但不接受绑架。
……
“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我们真的什么都愿意做。”一直看着于母和蓝星对谈的王父,声音沙哑、破釜沉舟般地说。
蓝星艰难地摇摇头。
“她最后的愿望,只有两个,一是希望向黄伟德报仇,二是希望我关照你们,让你们能安度晚年。”
“黄伟德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呀。”王父叹了一口气,和于母对视了一眼。
“你去吧,孩子,以后不用再回来看我们了。”
“你于伯母,看到琳琳,只会更加地难受。”
“请你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的伤心吧。”
“去吧,孩子,好好去拯救这个世界,带着琳琳一起。”说完这句话,一向克制的王父声音也哽咽起来。
蓝星听完,知道现在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
她决定听从王父的安排,这样确实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然后深深地、深深地,对他们鞠躬、致谢。
这一刻她突然庆幸,是自己送走了自己的父母。
晚年失独,太痛太痛……
她对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感同身受,她也佩服两位老人的克制,即使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失去他们的教养。
原主也是因为太有教养,才让黄伟德这种渣滓认为她是软弱可欺的。
蓝星想起袁世敏女士不止一次教训她,你能不能泼辣一点!你这个样子,蚂蚁都踩不死一只!
经历得越多,她越是感受到,温柔、淑女这种规训就是毒药!
女孩子就要强悍!就要有力量!该恶就恶!该练肌肉就练肌肉!
只有显得足够的不好惹!这个世界才会对你足够地礼貌!
才会不敢明晃晃地让你感受到那四面八方的恶意。
……
因为老两口的情绪都有点激动,蓝星没敢马上离开,怕两老情绪激动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就隐身静静地待在门外。
隐隐约约听见屋子里面,传来什么“恶鬼”,什么“隐身”之类的话……
又听到一阵于父的怒斥、隐隐约约的安慰,再然后,除了女人崩溃的哭声,她就再也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