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司聿安终于从房间内完全走了出来。陆巡凝视着他,发现那一抹红色依旧清晰可见。就在这时,司聿安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只见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去找两个侍女过来,把里面的人收拾一下。”
听到这句话,陆巡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起来。他忍不住问道:“公子,沈绾他……”话还未说完,
司聿安便打断了他:“她是个女子。”
“女子?”陆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个词。他回想起之前与沈绾,对方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装扮风格,都毫无女子的特征可言。
于是,他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道:“可是,我看她的行为举止都跟男子没什么两样啊,难道她一直在故意伪装?”
面对陆巡一连串的问题,司聿安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似乎感到有些头疼。他略带无奈地解释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根据我的猜测,她应该就是沈义城的女儿——沈晚晚。至于她为何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恐怕只有等她清醒之后,当面问一问才能知晓答案了。”
陆巡点了点头,就听到司聿安继续道:“我昨夜一夜未眠,现在先去你的房间稍作歇息。”
话音刚落,司聿安便不再理会陆巡,径直朝着他的房间走去。只留下陆巡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万千,各种猜测不断涌现。
昨夜沈晚晚确实一点都不老实,在感觉到触碰司聿安自己能感觉好点,就抱着他不松手,最后两人就睡在了一起。司聿安忍着沈晚晚一晚上的手脚乱动,一夜没有睡。直到天光光亮时,她不再乱动,才睡了一会儿。
陆巡寻得此地的侍女,让她们帮忙为沈晚晚更换衣物。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此时的沈晚晚已逐渐恢复些许神智,但却执拗地拒绝穿上女子的裙装,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好找来一件男子锦袍供其穿戴。
只见沈晚晚以双手支撑着头部,紧闭双眸,看似一副昏沉欲睡之态。那身素白色的男子锦袍裹于其身,将她的身形衬托得更为修长挺拔;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神采奕奕。
就在这时,司聿安与陆巡并肩缓缓走来。当二人瞧见沈晚晚正静静地端坐在一侧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所身着的衣裳之上。司聿安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巡,开口询问道:“为何她依旧身着男装呢?”
陆巡连忙轻声解释道:“侍女劝她换上女装,她坚决不肯,所以最终也只能拿这件男子锦袍给她穿上了。”
听完陆巡所言,司聿安不禁再次将视线投向沈晚晚,凝视片刻后,他迈步上前,关切地问道:“你在此处作甚?”
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沈晚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眸,漫不经心地朝他们二人瞥去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不知为何,只觉头晕目眩,难受极了。”
司聿安转头看向陆巡,两人相视一眼。陆巡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睁眼看向他,不解道:“不舒服?没有啊!”
陆巡试探问道:“那你昨夜可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晚晚摇了摇头,又抬手揉着额头道:“记不住了,我就记得昨夜沐浴后就睡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司聿安立即道:“没有,没发生什么!”
或许就连沈晚晚本人都未曾意识到,自己究竟缘何会在司聿安的房间之中悠悠转醒。她那略显迷茫的双眸缓缓睁开,望着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脑海中的记忆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怎么也无法清晰地回想起来。
只见沈晚晚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并未感到过多惊讶,而后便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一旁的陆巡见状,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司聿安,好奇地开口询问道:“你是……女子?”言语之间,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沈晚晚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回答得自然而然:“没错啊!”
陆巡眉头微皱,紧接着追问道:“可你为何不身着女子的衣裙呢?”
面对这个问题,沈晚晚一脸疑惑地反问道:“我为何非得穿上女子的衣裙不可呢?”她的话语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令在场的两人皆是一愣。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
的确,从来没有人明确规定过女子一定要穿着女子特有的衣裙。
陆巡又问道:“那你之前为何没说?”
沈晚晚拄着脸道:“你们也没问我啊!”
陆巡一脸无奈。
他们三人原本打算一同去向钱楠道别。然而,经过打听才得知钱楠尚未起床。于是,他们只好拜托侍女代为转达辞别之意,然后便匆匆离开了山庄,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途。
这场倾盆大雨过后,天空如洗,阳光明媚,一片晴空万里的美好景象。司聿安与陆巡并肩而行,走在前方。一路上,二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但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气氛显得颇为轻松随意。
而沈晚晚则与他们保持着几步之遥的距离,默默地跟随着。她时而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时而低头凝视脚下的道路,心中思绪万千,却始终一言不发。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公子,要不要查一查这个山庄,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也好,昨日之事有问题,好好查查。”
“是,公子。”
“我们沿路走下个县城可是星子县?”
“没错,我们加快脚步,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进县。”
在日落西山、余晖渐消之际,历经艰辛跋涉的三人总算抵达了星子县。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走进城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阵响亮而又充满诱惑的呼喊声便传入了耳朵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哦!精彩绝伦的锦衣卫督使的故事在此呈现啦!”这喊声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瞬间抓住了众人的心弦。尤其是好奇心颇重的沈晚晚,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立刻被吸引住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一溜烟儿似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待到近前,只见一个衣着朴素但满脸堆笑的小贩正站在一张摆满书籍的小桌后面,卖力地吆喝着。沈晚晚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急切地问道:“是不是讲的锦衣卫督使陆绎呀?”
那小贩见生意上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对对对,公子真是好眼光呐!正是咱们京都那位声名远扬、威震八方的锦衣卫陆绎大人的传奇故事哟!”
听到这里,一直跟在沈晚晚身旁的司聿安和陆巡不禁对视一眼,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兴奋不已的沈晚晚。此时的沈晚晚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只见她眉梢眼角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娇声道:“老板,这本我要了,不不不,这些我全都要啦!”说罢,小手一挥,指向了小贩身后那张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十几本书籍。
小贩见状,眼睛一下子亮得像两颗星星,嘴角的笑容更是夸张得仿佛快要咧到耳根后头去了。他一边手脚麻利地将那些书收拢起来装进袋子递给沈晚晚,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这位豪爽大方的客人。
司聿安看着一堆的书,阻止道:“我们出行拿着不太方便,不如买一两本就好了。”
沈晚晚一脸不舍道:“可是……”
陆巡也帮忙说道:“若你喜欢,后面出了新书,再来买就是了。”
“那好吧!”
陆巡付了钱,沈晚晚拿了一本书就离开了。
司聿安与陆巡相视,问道:“沈姑娘,你喜欢锦衣卫督使陆绎?”
沈晚晚眉眼弯弯的点头道:“是呀!我哥哥说锦衣卫清正廉明,是国主放在百姓里的眼睛。还说锦衣卫督使陆绎,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是个好官。”
陆巡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沈晚晚高兴道:“司大哥,陆大哥,你听过锦衣卫督使陆绎的事迹么?”
司聿安看了眼陆巡,道:“额……”
“司大哥,我和你说,这个锦衣卫督使陆绎破过很多案子的,我们都叫他铁面判官,觉得只要有他,没有什么案子可以破不了的。几年前,京城的无头尸案,还有什么水鬼杀人案,我都知道的,我可喜欢他了。”
沈晚晚的面庞如春花绽放般喜悦,眼眸中仿佛闪烁着崇拜和欢喜的星辰,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司聿安嘴角那一抹如狐狸般意味深长的笑。
陆巡见状,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司聿安的脸色,如同做贼心虚般抬手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语。
“那你可知道这陆绎长什么样子么?”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没见过,不过,有的说陆绎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有的说陆绎是个络胡大汉,还有的说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陆巡依旧面无表情,司聿安却爽朗的笑了笑。
几人一路向前,找到了一家客栈休整用膳。
“砰!”一声巨响骤然响起,正在安静用膳的三人瞬间被惊到。只见沈晚晚满脸怒容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使得桌上的碗筷都微微颤动起来。
坐在一旁的司聿安和陆巡皆是一脸困惑地望向她,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动怒。还未等他们开口询问,沈晚晚便已气急败坏地喊道:“这书到底是谁写的?简直是胡编乱造!”
司聿安见状,微微一笑,抬起手来轻轻夹起一筷子菜放入沈晚晚面前的碗中,语气温柔地问道:“怎么了?何事让你这般恼怒?”
沈晚晚气鼓鼓地瞪着手中的书本,愤愤不平地道:“陆绎明明是个智勇双全、屡破奇案的高手,更是个心怀正义、嫉恶如仇之人,怎会被写成一个风流成性、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呢?实在是太过份了!若让我知晓此书作者是谁,我定要好好与他理论一番不可!”
正当沈晚晚义愤填膺地诉说之时,忽然从远处走来一名男子。此人身材修长,身着一袭浅绿色长袍,袍袖随风轻扬;一头乌黑长发整齐地用一支精美的玉簪束于头顶,更显其潇洒风姿;手中握着一把绘有山水图案的折扇,时而轻轻摇动,显得风度翩翩。只见他昂首阔步,径直朝着沈晚晚等人走来。
沈晚晚见此男子走近,不禁站起身来,面露疑惑之色地凝视着他,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你......?”那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略带骄傲的笑容,昂着头大声说道:“没错,正是本公子!”
沈晚晚怒目圆睁,娇俏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她高高地扬起自己粉嫩的小拳头,带着呼呼风声,朝着那名男子狠狠砸去。然而,那男子身形敏捷,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快速地向旁边移动了几步,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司聿安迅速站起身来,他一个箭步冲到沈晚晚身前,伸出手臂稳稳地拦住了她。
“晚晚,先别冲动。”司聿安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具有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与此同时,原本坐着的陆巡也缓缓站起身子。只见他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如冰,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冷冷开口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写的?”
面对陆巡如此凌厉的质问,那男子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毫无半点惊慌之色。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没错,正是在下所写。本人姓姜名也,乃是赫赫有名的姜子牙第五百二十一代后人!”
这番话一出,沈晚晚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瞪大了美眸,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大声呵斥道:“就凭你?还敢妄称是姜子牙的后代?想当年,姜子牙一生舍生忘死、义薄云天,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再看看你,只会在这里信口雌黄、颠倒是非、胡说八道!你这种人,简直就是不可救药、无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