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听闻啊,在遥远的南方,有一位神医,他能缝人!”
“缝人?”
果然,明大夫瞪大了双眼。人能缝?像缝衣服那般?会流血........对哦,会流血....想着想着,明大夫就兴奋了起来。好久没有闻到新鲜炽热的鲜血了。
只是,会痛死人的!
“会很痛的!”
“衣服破了,不补,得扔。人‘破’了,不缝,得死!痛和死,你选哪个?再说,痛的是病人,又不是大夫。还是,明大夫,你....怕了?我刚刚就说了.....”
“我怕了?怎么可能!”明大夫直接从椅子上崩了起来,双手叉腰,“糟老头,给我找病人来,我要缝人!别人都能缝,我是天下第一,岂有我不会缝的道理?”
糟老头说的没错,反正痛的又不是他!他有啥好怕的!
“啊?这.....”苏老爷子有些为难的抬眸,看着气急败坏的明大夫。
“糟老头,你实在是太墨叽了。是年纪大了,说话不利索了嘛?怎么总是说话断断续续的?烦死了!”
苏老爷子垂下袖子,里头的拳头紧了紧。要不是‘童言’无忌,他还真想一刀结果了这小子。他这是嘲笑他老不死嘛!
狠狠压下心头的怒意,艰难的露出笑脸:“倒不是我磨磨唧唧,实在是那位神医,做的那番壮举,与其说是救人,不如说是造人。”
“糟老头,你这又是救人,又是造人的,到底是什么鬼,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我这不正说着嘛!”苏老爷子几乎咬牙切齿,要不是他自己几次三番打断,难道现在还没有掰扯清楚嘛?
只是,谁让他既是傻子、又是疯子呢!
“听闻呀,这位神医因为思念过世多年亡妻,为解自己相思之苦,他给自己造出了一个妻子。”
“造妻?”
苏老爷子点点头,“他找了一个身形气质都跟妻子很像的女子,然后又寻来了妻子的眼睛、鼻子、嘴巴等,一一换上,缝缝补补,最后‘重生’了他的妻子。”
明大夫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还可以这般操作?
有些伤患伤口太大,倒是见过哥哥缝人,但是造人——
不过,听苏老爷子那么一说,既然有神医做了,那便是可行的。既然做不了第一个造人之人,那他便做这造人第一人。
而且,能亲手触摸那粘稠热乎的鲜血......
“苏老爷子,没见过你妻子,是不是她也去世多年了?”
苏老爷子眼里的得逞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了思念与忧伤,“这便是我想要接明大夫过来,想要成就的‘壮举’。亡妻仙逝多年,我思念成疾。近日听闻神医壮举,私心里想着,满京中,也只有明大夫有能力为之了。”
他眼角微红,无比虔诚的握住了明大夫的双手,“求明大夫成全!”
明大夫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微蹙着眉头。小孩子心里最是敏感,谁真心待他,谁又假意待他,他心里明镜似的。不过,他所求不多,有吃有喝有玩就行。
可是,刚刚,他好像真的感受到了苏老爷子眼里的伤痛。
“那我就试试吧!不过,我不保证一次就行!你找到人了,我就帮你。”
“谢谢明大夫,谢谢明大夫!”
一盏茶后,明大夫一脸神圣的走进了那间宽敞的厢房。片刻,一碗又一碗的麻沸汤,端进了厢房......
只是,凄厉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尖锐,仿佛那是生命留给世间最后的悲鸣。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终究还是停了。只是,那满地的血红、满地的残肢、满地的躯体......
只是那个‘人’,终究还是没有造成,只留下满房的冤魂.....
而此后,这样惨剧,几乎隔月就得来一回,每一回院子里至少得少五六位女子......
~~~
废弃矿山院子主厅内,满厅的女子痛苦的闭上双眼,那声声凄厉犹在耳边,那浓重的血腥犹在鼻腔....
而此时的苏老爷子似乎终于有了决断。明大夫也好,华大夫也罢,早就消失无踪了。
前几日他们明目张胆招摇过市回京,随后要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连药铺的下人小厮也一并打发了。
没了华明,他就是再想‘造妻’,也无人能帮他了。
思及此,他无不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了!”
手上蓄力,随后,用力,往前一送。
霎时,女子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凄美的弧线。嘭—— 的一声,重重砸落地上。
嗯~~~
背上尖锐的疼痛并没有让女子惨叫出声,只是一声低低、而沉闷的呻吟。她死死咬着嘴唇,从她被带进那处别院开始,她就知道,她再也看不见外头的太阳了。
如今,总算是要解脱了吧!
“陈妈,待下去。她配不上语儿的下巴!”
“是!”陈妈压下眼里的惧意。
苏老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待这些女子了,更是连着几个月都没有见血了。好不容易这些女子过了几个月安稳的日子,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异想天开的想着也许他玩腻了呢?也许他终于醒了呢?也许他终于认清了逝者已矣,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找不回那个人了。
心里一阵悲鸣!是替这里所有的女子,也是为自己。她和她们并没有任何不同,同样被关在着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走出去了。
陈妈转身掀开门帘的一角,朝着外头招手。随后,两名小厮钻了进来,押着地上的女子,又出去了。全程,女子没有哭泣、没有反抗、更没有吱声,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任人摆弄。
只是,在门帘彻底落下的那一刻,她脸上终于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一炷香后,三进门开,一位下巴裹着层层白布的女子,被推了进去。随后,门又重重的关了起来。
女子抬眸,她赫然便是刚刚那名‘下巴’。她眼睛清亮,对上一群白衣女子,她们有的瞎眼、有的缺耳、有的无鼻、有的断手.......
可是,她们都同‘下巴’一样,一脸轻松!
她们再也不用心惊胆战的等着那个注定要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的结局!
至于这四四方方的天地,大概,她们此生都跨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