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胭心跳如擂鼓。
他轻轻笑着,手上的发簪穿过她的长发,他声音低沉,
“怕什么?给你挽发。”
男人很认真,下手却很轻,小心翼翼的。
丝丝缕缕的长发与他的手指交缠,姜胭看不到,可心跳的声音却仿佛更大了……
他清隽如水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送你的结发红绳,是不是断了?”
姜胭的眉心倏忽一跳。
“断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像是在收尾,他的手紧了一些,姜胭像是被他质问……
“红绳断了,就觉得不祥,就觉得没有缘分,是么?”
姜胭垂下眸子,手指划过空空的手腕,心底泛起一阵酸,
“之后你就出车祸了……”
“傻姑娘,”他的手缠绕在她的耳畔,把她耳边的碎发收拢在一起,
“那是挡了我的灾,那样严重的车祸我都能醒过来,全是因为你把红绳弄断了,救了我的命……”
姜胭抬眸,他深沉的眸子正好也落在她的眼中。
“不要胡思乱想,其实很多事情,不过是巧合,”
顾宴沉说,“红绳断了,也许只是告诉我……”
长发缠绕旋转,他最后把碧玉色的翡翠发簪插在了姜胭的头上。
“该送你新礼物了。”
没有镜子,姜胭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捧着她的脸颊,“看我的眼睛。”
距离好近。
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只有一个姜胭。
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耳边的碎发,和发髻上,那根如一波碧水的翡翠发簪。
“姜胭,发簪意味着什么,你懂么?”
“宝宝,一个男人,一辈子只会为一个女人挽发,你明白么?”
姜胭如何不懂。
可她……
慌乱之下,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顾宴沉轻叹一声,“你啊,真是让我束手无措。”
他无奈地收了手。
姜胭侧过身子,拿出手机,仔细看他为她挽起来的发髻,看他送她的这根玉簪。
他像是练过的,绾得很好。
发簪莹莹润润,好看得一塌糊涂。
一看就是贵重的老坑老料。
“喜欢么?”他轻声问她。
姜胭点头。
可就在她轻轻点头的瞬间……
她被挽起的长发却突然散落了下来!
那根发簪“啪嚓”一声掉在了地上,断成两截。
那一个瞬间,姜胭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地上破碎的簪子……
红绳断了,簪子也碎了……
她才刚戴上!
这是什么天谴么!
姜胭的心一阵不受控制的抽动,眼底氤氲起一团水汽!
顾宴沉却把她紧紧揉进怀里,
“傻姑娘,是我故意没有挽好的,”他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如同丝捋春水,
“红绳是绳子,很脆弱,会断;发簪也一样,”他的手指撵过她的泪,
“我不像是逗你哭,宝宝,我只是想告诉你,红绳,发簪,我以后送给你的任何东西,都会断,会碎,会随着时光荏苒,面无全非……”
“但是我不会变,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变,你就不需要任何怀疑,”
“我不允许你因为红绳断了就疏远我,因为发簪碎了就离开我,姜胭,我比这些身外之物,都坚定。”
他变戏法一样的拿出来一个镯子,轻轻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先戴着,碎了就告诉我,”
“我家姜胭喜欢摔东西,我刚好有好多钱,够你摔一辈子。”
“顾宴沉,你讨厌死了!”
姜胭的眼底还沾染着水汽,气呼呼地对他拳打脚踢。
顾宴沉把她圈在怀里,一寸寸靠近。
变戏法一样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簪子。
轻轻把她的长发挽起。
“断了的那支颜色不正,这支才是我本来要送你的。”
姜胭依旧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个完整的自己。
果然,这支簪子的水头比上一支更好……
“我总有更好的东西送你,不许为了一点儿小事揪心了,好么?”
姜胭点头。
结发红绳断了,却在她心底团成了一个大疙瘩,让她一想起来就坐立难安。
顾宴沉刚才虽然也让她难受了,但是姜胭也明白了。
礼物的价值在于其意义,碎了的礼物没有意义。
姜胭转过身去把眼泪擦干,顺便欣赏手腕上的镯子。
宴会厅里的一群人却结伴走了出来。
一见姜胭,那群人当中打扮最漂亮的小姑娘便轻嘲一声,
“这不是北城知名舔狗么?”
那个小姑娘叫周冰然,是周凝雪的小妹。
周凝雪在旁边拉了拉自己的妹妹,
“我可警告你,你别惹她,以前的事情没必要再提,人家现在是射击冠军!”
周冰然嫉妒的目光狠狠划过姜胭,“射击冠军又怎样?现在和平年代,射击有什么用?”
“比来比去的,无病呻吟,毫无用武之地,都是无聊的人弄出来的游戏!”
“什么奥运冠军?搞体育有用么?除了能打打比赛,还能做什么?最后还不是找个男人嫁了?”
顾嘉礼凑了过来,恶狠狠的来了一句,“你胡说!”
周冰然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地看了顾嘉礼一眼,眼眸中的怒气更甚了。
姜胭瞬间就明白了,周冰然喜欢嘉礼,刚才嘉礼维护姜胭,周冰然转身就恨上了姜胭。
这无聊又狗血的三角关系!
周冰然也是眼瞎,姜胭算嘉礼的家人,她应该巴结姜胭才对,哪有针对她的?
周凝雪拉着妹妹,“就你这点儿眼界根本就不懂竞技体育的魅力,你还是回家扣手机、录抖音,给男人洗内裤去吧!”
周冰然一把甩开周凝雪的手,
“我才不!她就是个贱人!一开始追二公子,现在又和顾嘉礼拉拉扯扯的!”
她指着姜胭的鼻子,“什么世界冠军,打一场印度赛也叫冠军么?”
“她才不是射击冠军,是钓男人冠军!”
顾嘉礼登时就急了,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去——
“等等。”顾宴沉小声拦住了他,
“让让,”他看着姜胭带着笑意的眼眸,
“别挡着她装逼。”
顾嘉礼心急,“她都被人欺负了!”
顾宴沉静静站在阴影里,“你替她出气,和她自己出气相比,哪个更解气?”
顾嘉礼顿了顿。
顾宴沉的声音悠悠响起,“再说,我在这呢,还真能让她受委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