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能和姐姐如此亲近,姜桓曦分外珍惜这两天的时间。
不过想着到了这种时候了姐姐居然还把谢景澜带在身边,再加之今日瞧着他那气色实在是不妙,姜桓曦不由得低声问了一句。
“姐,我刚才瞧见那姓谢的看着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是不是真的没多少日子活了?”
看着阿曦对谢景澜又是如此称呼,姜虞月眉头一拧,“怎么说话的?若是叫人听见还不得说咱们不懂礼节了?不得无礼。”
“这里又没别人。”
姜桓曦撇了撇嘴,不过打量着姐姐的神色,又试探性的问道,“姐姐,那日情况如此凶险,你竟然还想着要带上他,虽说他家人尽亡,但姐姐既然已经和谢云齐那个畜生和离,就没有了要继续照顾他的义务。”
“但我瞧着姐姐对他如此上心,莫非……莫非是喜欢这个姓谢……谢景澜吧?”
对上阿曦探究的目光,姜虞月还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但想着谢景澜确实时日无多,再加之阿曦对他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好,为了让阿曦不给谢景澜添堵,姜虞月索性顺着他的话答应了。
“是。”
这话一出,姜桓曦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像见了鬼一般,虽说这谢景澜的样貌的确称得上是俊逸非凡,自己的姐姐看上他倒也不算意外。
但问题是谢景澜拖着这样一副病怏怏的身子,指不定哪天一口气上不来人就没了,若是他骤然离世,岂不是又要平白惹得姐姐伤心了吗?
一想到这个,姜桓曦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说的那些盼着谢景澜早死的话了。
而这姐弟俩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屋顶上风灵的耳朵里。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今个自家殿下心情不爽还不都是因为这姜姑娘,如今总算是从她的嘴里头得了一句肯定的话,若是告知殿下,必然能让他高兴!
风灵说干就干,立刻飞身来到了谢景澜的屋内,而谢景澜看着原本应当守在姜虞月身边的风灵到来,眉头一皱。
“你来做什么?”
“殿下,方才属下听到了姜姑娘和她弟弟的谈话了。”
风灵的语气里鲜少带了几分欣喜,“那姜桓曦问姜姑娘对殿下如此上心是否是喜欢殿下您,姜姑娘承认了!”
这话一出,吉祥同样面上一喜,赶忙将目光投向自家殿下看他是何反应。
而谢景澜听得这话,眼神微微一动,原本紧蹙的眉头立刻稍稍放松了几分。
“知道了。”
谢景澜淡淡的应了一声,虽说语气很平,但唇角则是扯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吉祥可瞧得清清楚楚!
这不由得让吉祥在心中感叹,这还是他们喜怒不形于色的靖王殿下吗!
……
大年初一的早晨。
街上的行人个个都是面带笑容,但却是只有一人,呆愣的僵着身子站在被烧毁的姜家家宅门口,眼神麻木的盯着那焦黑的门匾。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告假回金陵看望祖母的裴敬川。
自从他离开金陵之后便远在蜀地,直到昨天夜里回到金陵才乍然得知姜家遭祸的消息,一想到就连月儿也没能幸免,更是让裴敬川胸口一阵钝痛,更是无比的自责。
他又一次因为不够坚定而错失良机,要是他当时直接将月儿带走,是不是也能避免如今的一切了?
“可有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
裴敬川心有不甘,询问着周围的街坊邻居。
这些人大都是认得他的,知道他和姜家小姐姜虞月是打小的情谊,但事已至此,也都只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几句。
“裴公子节哀吧,官府来查过了,说是夜里厨房走水导致的,不过说来也真是有些邪门,居然连一个人都没能活下来,就连住在姜家的谢家人也都丧命于大火中呢。”
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裴敬川神色一凛,即便真的是走水,那守在门口的小厮总能有机会逃命吧?怎么可能一个活口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场祸事是人为的!
“官府可有派仵作检查过他们的尸首?”
裴敬川立刻追问,而那人则是摇了摇头,“官府只当此事是寻常火灾,并未仔细查验尸首,更何况那大火将人都烧得面目全非,即便是查也看不出个什么了。”
“后头是姜家的老管家来处理的后事,至于别的细节我们也就不清楚了。”
听得这些话,裴敬川更是认定此事有些不大对劲,想着前些日子摇身一变成为驸马的谢云齐,心中一沉。
莫非这件事情是他干的?
但很快裴敬川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毕竟这次死的也有谢家人,谢云齐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家人下手,更何况他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灭姜家满门。
那还能是谁?
裴敬川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事情,失魂落魄的行走在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则是趴倒在了他的身前,裴敬川眉头一皱,瞥了一眼,发现此人竟然没有双腿,全靠着两条胳膊支撑着在路上爬行着。
“这位公子行行好吧……赏点银子吧……”
乞丐有气无力的晃动着手里的破碗,“求求您了……”
裴敬川心头正烦着,虽说一向懒得理会这些乞丐,但想着月儿的死,抱着积德行善的想法掏出了荷包,摸了两块碎银子正欲放到碗里的时候,却是和这乞丐对上视线了。
因为这乞丐脸上尽是脏污,头发也都乱糟糟的不成样子,方才裴敬川压根没认出来他,但现在仔细一瞧,发现他居然是谢家二郎谢进博!?
谢家的人不是都死了吗!?谢进博怎么还在这里!?
裴敬川立刻将伸出去的手给收了回来,厉声质问道:“你怎么还活着!?不是说谢家的人都和姜家人一起死在火里了吗?你怎么在这里!月儿呢?!月儿可还活着?!”
而谢进博面对着这一大串质问,也仔细盯着裴敬川看了一眼,认出来了是他,竟然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