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风哥,你是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石一泉顿了顿,又问了一遍。
“……我的记忆只到训练场。”晏华星说。
石一泉捏着下巴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还真是,估计一点都不记得了。”
黄戟朝顺着石一泉的话,叹着气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直摇头但不说话。
两个人还都默契地一起摇头,看一眼晏华星,在一起叹气。
折磨人吗?
晏华星无奈,合目叹息:“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想说很久了!”
石一泉顿时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
“风哥,最开始你并没有完全陷入昏迷,还能迷迷糊糊地说话呢。”
说到这里,石一泉盯着晏华星的眼睛,笑嘻嘻地卖关子:“风哥,你想不想知道你说了什么?”
“不太想。”
晏华星直接给石一泉泼了盆冷水。
小时候浑浑噩噩的时间太多了,他已经慢慢掌握了技巧,让他自己无意识的时候不说胡话。
最多说一些“疼”之类的。
石一泉讪讪道:“风哥你真是的,一点听众互动的激情都没有。”
晏华星:“让你受伤了还真是抱歉。”
石一泉摆摆手:“就算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刻,风哥你也是冷静过头了。”
晏华星不是一个理性过头的人,自忖也是感性占据上风的,怎么会像石一泉所说的那般呢?
“当时那种情况,看起来你半条命都没了,顾哥抱着你走到半路,你还非要用吊着的半条命自己走路。”
石一泉说着,抽了抽鼻子,“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抱歉。”晏华星不好意思地笑笑。
现在清醒了,也是可以理解当时的自己。
训练场上人太多,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原本晏华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但他见到了那位三年级前辈和一年级小学弟的事情,便多了个心眼。
“道歉就不必了,毕竟不舒服的还是你。”石一泉继续说,“跌跌撞撞走到医务室,医生和床都没碰呢,你突然就跪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嘴里只念叨着一句——‘顾禾月,走开’。”
说着说着,石一泉就演了起来。
晏华星静静看着石一泉演戏,哭笑不得。
“嗯嗯!”黄戟朝狠狠点头,“我怀疑你浑浑噩噩时说的那些听不清的话,也是让禾月离开。”
“……有原因的。”
晏华星在两人谴责的目光中轻声开口。
石一泉抬手:“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
晏华星抬眸。
“你冷酷无情——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石一泉叹了口气,笑着对晏华星继续说,“虽然我对顾哥了解还没那么深,但我猜你让他离开也是为了他好。”
“禾月听不了爆炸声,对吧?”
黄戟朝在一旁开口道。
晏华星没有回答。
这种有关他人弱点的事情,不应该由他说出口。
本人不在,晏华星无权诉说这些。
黄戟朝似是知道晏华星的顾虑,“禾月已经告诉我了。”
“嗯?嗯……”
晏华星点点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晏华星微微皱眉,向门口看去。
不过以他的视角,帘子完完全全将门口挡住,根本看不到门口有何人。
石一泉:“哦!果然!我猜对了,我果然了解风哥,我不愧是你之前最好的朋友!”
晏华星:“……是,没错。”
最好的朋友……?
怎么还在提这个?
直接call back。
晏华星又想来说这句话时顾禾月认真的目光,似乎把这件事看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诚心正意的诚恳眼神,让晏华星稍有退缩。
“到了医务室之后,你把顾哥赶出去,不让医生靠近,也不让我们靠近,也不躺床上,就跪在那边的地板上。”
石一泉指了指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晏华星看见了地面上的深色焦痕。
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他留下的。
果不其然,石一泉说:
“风哥,你把自己蜷成一团,引发了一个小型的爆炸。”
石一泉继续道,“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点燃了什么,爆炸的火焰顺着一条无形的丝线燎去,不见踪影。等那些东西全都烧完,你就直接晕倒了,给我们都吓到了。”
晏华星第一反应:“烟雾报警器响了吗?”
石一泉:“……”
黄戟朝:“……”
刚回来的医生:“……脑子没事吧?”
黄戟朝默默转头:“医生,你才是医生。”
医生恍然大悟般:“哦,对,脑子没事。那怎么说胡话呢?”
晏华星微微颔首,向医生打了个招呼。
医生揶揄:“脸上伤都没好呢,又直接在训练场晕倒了,你的新学期生活也挺多灾多难的。”
晏华星笑笑:“以后会多姿多彩的。”
医生笑了笑,不置可否,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门口应该还有人,那股熟悉的味道还在。
晏华星向那边望去。
石一泉把他的脸掰回来,双手捧着晏华星的脸:“风哥,你关注点错了!就算你之前再怎么关注烟雾报警器,现在也不是烟雾报警器该出场的时候啊!”
晏华星眨眨眼:“很重要啊。”
石一泉无能狂怒抓空气:“我知道很重要,但,但,场合不对!”
“好,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晏华星问,“顾禾月还好吗?”
石一泉挠挠头:“这也不对吧?”
黄戟朝说:“挺好的。”
“他没有应激吧?”
“没有。”
晏华星如释重负般:“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
石一泉木着一张脸。
晏华星抬头一看就看见石一泉石头雕像一样的表情,笑道:“怎么了小石头,不开心啊?”
石一泉被注意到,石尊般的表情没有维持很久,瞬间破碎,“风哥,难道你不应该先问你烧掉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啊。”晏华星说。
“你知道?”
“你知道?”
石一泉和黄戟朝两人同时开口。
石一泉:“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我还不知道呢!”
黄戟朝俯身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看看左边的脸,又看看右边靠过来的脑袋,晏华星看向了远处的医生:“医生,能不能把门外两个人请进来?”
医生轻笑:“我可不会请,只会把他们叫进来。”
说着,医生还是去开了门,“进来吧。”
晏华星的角度看不见门口,只能靠声音辨别。
又听见医生的声音:“华星可是让两个人进来,你俩如果有不想进来的,自己跟他说。”
“……”
门口静默一瞬,最终两个人还是一起进来了。
一位戴着棒球帽,头发微长。
另一位黑框眼镜和额前头发挡住半张脸。
医生念叨着:“今天我这医务室可真是热闹啊。”
两个人跟在医生身后,都站在晏华星床前。
晏华星见到那头戴棒球帽之人,弯起嘴角微笑:“前辈,这算是第一次正式会面吗?”
高路钦哼笑:“哪有在病房正式会面的?”
“那还真是抱歉,前辈,让你看见难堪的一面了。”
晏华星说着,就要起身下床,但是被医生拦下。
“别动,还没休息够呢,回去。”
石一泉就在晏华星身边,等晏华星重新坐回床上,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晏华星:“我没事了。”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回去。”
医生语气强硬了些。
“就是就是。风哥,我给你垫一下腰,你靠在这里。”
石一泉把两个枕头叠起来,放在床头,让晏华星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