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扯亮电灯。
为什么是扯亮而不是打开,那是因为开关装的比较高,有一根绳子挂下来,下端还系着一个螺帽。
开关灯,都是拉一下这根绳子的,还会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说是扯亮了,其实还是很暗的,15w的白炽灯照不亮多少,这也是沈拉登近视的罪魁祸首之一。
房间内设施相当简陋,一床一桌一长凳,还有一垛蛇皮袋,码的整整齐齐的,差不多有三四十袋,沈拉登知道,那是今年双抢收回来的稻谷。
彼时,整个桐县都还是种3季,早稻、晚稻、油菜或小麦。
双抢回来的就是早稻,它碾出来的米就是尖米――又硬又糙的。
那时候的沈拉登家,晚稻米是不够吃的,每年都要吃几个月的尖米,有时候做饭时,会拼一点糯米在里面,稍微软糯一点,可口一点。
有人会觉得奇怪,稻谷怎么会放在房间了,一个原因是房屋不足,没有多的房间去放粮食。
前屋爸妈一个房间,一个厨房,剩下的地方用来养蚕,而且养蚕的地方是不放粮食的,怕老鼠嚯嚯蚕宝宝,也怕粮食上有农药气味;
后屋,沈拉登和姐姐各一个房间,另外2间是稻草棚(柴火棚)和猪羊棚及厕所。
另一个原因是粮食放在房间里,晚上有人在,老鼠会少很多。
同理,碾出来的米也都是放在爸妈房间里的。
桌子上只有一盒蚊香――李字牌的,就是那种很难分开的盘香。
床是木板搭在长凳上的,用八根竹子――四竖四横撑着一个蚊帐,黑乎乎的,应该是用了很多年了。
床上铺着竹席,也叫凉席,看起来还是挺新的,沈拉登知道这是今年夏天刚买的。
透过蚊帐,看向后面的墙上,清晰可见的是密密麻麻的拳印,那是中考后打出来的。
沈拉登爬上床,隔着蚊帐、对着墙也来了一拳――不重的一拳,
嗯,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印子,石灰墙还是软的,是上半年刚刚新刷的。
沈拉登躺了下来,尽管没有什么睡意,只是因为在后世躺习惯了。
嗯,有点硬,明天弄点干稻草垫一下吧,硬板床,真心睡不习惯啊。
有点热,不动都有点热!
沈拉登想起了还有一个吊扇,起来开了吊扇,重新躺下,心里不禁埋怨起了系统:“系统啊系统,你没有技能给我,没有帮助也就算了,好歹你让我能顺利记起这些事情啊,每次都这么突然,让我很被动的。”
“接下来,让我想想明天怎么做吧?”沈拉登自言自语道。
。。。。。。
第二天天刚亮,沈拉登就起来了,来到前屋,看见爸妈也已经起床了。
爸爸问:“你这么早起来干嘛?去桐县也不用这么早吧。”
“我先做早饭,吃完饭先去找同学,然后一起去医院。
早去早回嘛。”沈拉登回道。
这时妈妈递过来5张十元的钱,说道:“够不够?看老师就多买点水果什么的?”
“够了够了,2个人一起买,不用很多的。”
“那你烧粥,我们去割点草,还要采点桑叶。”
这时候,中秋蚕种刚刚孵出来,桑叶不需要很多。
草也是割回来晒干,留着冬天喂羊。
每天都是天一亮就出去干活,然后回来吃早饭。
饭后,爸爸出去做小工;妈妈就做做家务,干干农活。
沈拉登说道:“好的,你们去吧,我知道了。”
吃过早饭,沈拉登骑上自行车出门了。
这时,姐姐还没有起床,估计昨晚又加班到很晚。
而这辆车沈拉登骑了3年了,还是姐姐知道沈拉登要去镇上读初中时给买的。
骑车来到了镇上,按照记忆找到了盛非凡家,敲起了门。
开门的是盛非凡的姐姐,她也是甸镇中学的老师,来了2年了,教的是思想品德课,也教沈拉登他们班。
“盛老师,我找非凡。”
“哎呀,是沈拉登啊。非凡还没有起床呢,你先进来,我去叫他。”
然后上楼去了。
盛非凡家是有2间门面房的3层小楼,面朝老市街,后面是工人俱乐部,现在开的是录像厅,后来高三住校时,沈拉登还跑出来看过几次,好像就是看的黄飞鸿系列,什么《狮王争霸》,什么《铁鸡斗蜈蚣》之类的。
不多会,盛非凡睡眼惺忪的下楼来了,
“沈拉登,你也太早了吧!”
“是你懒觉睡太迟了好不好?”
这时,盛老师也下楼来了,手里抱了几件衣服,估计是要洗的。
对着沈拉登说道:“沈拉登,你早饭吃过没有?我多做一点,你也一起吃些。”
沈拉登赶紧回答道:“盛老师,我在家吃过了。谢谢了。”
“真吃过了?”
“真吃过了,我家的早饭还是我做的。我吃完才过来的。”
盛老师用手点了一下盛非凡的脑门,说道:“你看看你!”
然后往后面走去。
盛非凡眯着眼,看着沈拉登,说道:“说说,找我什么事?”
沈拉登直截了当:“我怀疑我的中考成绩不对,你陪我去一趟桐县教育局吧,我想去查询一下。”
盛非凡:“是啊,我还和我姐说起你呢,怎么只有四百三十多分?再加一百还差不多。明显不对嘛。”
沈拉登心中腹诽,“哥,你也是重生的吧,咋一下就知道真相了呢!”,
嘴上却回答道:“是啊,我自己估分就接近五百分,还有三十多分的体育分呢。”
1993年的中考,浙省很多市的总分都不一样。衢市是700分,温市是640分,而嘉市是600分,语数英各120分,科学和思想品德各100分,体育40分。
盛老师端着一碗稀饭和2个馒头过来了,听见我们在说中考分数的事情,开口道:“查分是要书面向学校申请的吧,沈拉登,你写过这个申请吗?”
“没有写。我不想查每门的具体分数,只是想去教育局的里看一下总分,会不会是少加我的体育分或者学校抄错分数了。”
老师就是老师,听出了沈拉登的话中话,转头对盛非凡说道:“非凡,赶快吃完,然后你们去找一下爸,让他帮忙问问中招办。”
中招办就是教育局负责中考事务的办公室,包括组织中考考试、发布中考分数、负责招生录取等。
嘉市有嘉市的中招办,桐县也有桐县的中招办,是类似于嘉市中招办在桐县的分部。
而沈拉登知道,他的中考成绩的问题就出在桐县中招办。
这个事,还是他的大学同学无意中透露给他的,同学的父亲就是在桐县中招办的。他在95年时,实名举报了同事马在行收受贿赂、篡改成绩、假冒顶替等罪名,还说马在行最狠的一次就是改掉了甸镇中学一名考生100分成绩,说什么是学校老师让改的,还开玩笑的说,‘这个倒霉蛋会不会就是你沈拉登’。
仔细想想,前世的沈拉登真是软弱,知道了真相后,并没有去闹,去追究任何单位、任何人的责任。
既然系统让自己梦回来了,那就连本带利一起去讨回来吧。
“好的,谢谢盛老师,那我们就去了。”
等盛非凡吃完,二人出了门。
沈拉登骑车驮着盛非凡去了甸镇汽车站,买票上车。
在公共汽车上,盛非凡突然发问:“如果你真考了五百多,你会去读中专吗?”
沈拉登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还没有想过。等查了分数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