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今生贾母的选择没有变,但是王熙凤的选择却要变了。
她如今是黛玉的亲生母亲,而且他们林家家大业大,并不指望要依靠荣国府。
所以贾宝玉也再不是她眼里的贵婿。
说句不中听的,她觉得宝玉将来甚至比不过她自己的两个儿子有出息。
更何况宝玉温柔多情的性子她是最了解不过的。
身边的那几个丫鬟,除了晴雯,没有几个是没有染指过得。
就说秋纹和碧痕伺候他洗澡能汪一屋子水的的事儿,哪里能瞒过当时她那个管家奶奶呢。
作为夫家表弟,宝玉如此做派她没觉得如何。
但是如今要将他作为女儿未来的夫婿,嗯……她可真是一点儿都看不上。
她几乎立刻就答道:“我不会同意的!”
黛玉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呢,母亲居然反应如此激烈,到让她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虽然你外祖母尚未同我提起,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王熙凤说道。
黛玉手里拧着的帕子,一下子就松开了。
她绽出一个笑容,扑过去搂住王熙凤的脖子,“我就知道,知女莫若母。
娘亲定是知道我会怎么想。”
黛玉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撒娇了,王熙凤爱怜地搂着她。
“你放心好了。
你如今有爹有娘,还有祖母和三个弟弟。
你不喜欢的,娘定不会为了其它的逼你。
即便是你的外祖母也不行。”
黛玉虽然不知道娘为何会这样说话,但是当她听到王熙凤斩钉截铁地说着“有爹有娘,有祖母有弟弟”时,心中暖流涌动。
自己何其有幸,有这么多爱护自己的家人啊。
黛玉偎在王熙凤怀里,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般。
“娘,若是外祖母用孝道说您呢?”
王熙凤挑了挑眉毛,“那我就说我是林家妇,出嫁从夫,我要听你爹的。”
黛玉嘻嘻一笑,“娘这是要让爹来背锅啊!”
王熙凤笑着摸了摸她的脸,“他是男人嘛,他就是要为咱们母女挡风遮雨啊。
这种时候不把他推到前面来可要什么时候才用呢?”
黛玉笑着在王熙凤怀里蹭了蹭,“我就知道爹和娘最疼我了。”
“那是一定的啊!”,她二人听到了林如海的声音,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林如海笑呵呵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你们娘儿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还让丫鬟们都守到门外去。
刚才竟是连我都不让进来呢。”
“那你怎么还是进来了?”王熙凤挑眉问道。
林如海笑着凑到他二人跟前坐下,“硬闯呗。
我知道你二人对我应该是没有秘密的。”
黛玉淘气心起,仰着脸说道:“您猜错了,还真得有呢。
娘,您可别告诉爹啊!”
王熙凤配合地点了点头,“放心吧,绝不让他知道。”
黛玉心事已了,又见到父亲回来了,也就起身说要回房休息了。
见女儿走了,林如海才又问道:“玉儿找你所为何事啊?
真得连我都不能说吗?”
王熙凤这才叹了口气,把刚才那番话同他说了一遍。
林如海沉默了一会,“既然你也这样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瞒你说,我是不大能看得上你二哥家那个儿子的。”
王熙凤好奇道:“为何啊?
大爷是嫌他书读的不够好?”
林如海摇摇头,“我并不是那种认定‘惟有读书高’的人。
正如你我一直以来教育孩子所说,人最贵重的是德行,其次才是其他的。
你这个侄子,我虽也没见过几面,却不觉得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你别和我说他还小,大嫂家的瑚儿我看着都要比他更有担当些。”
王熙凤知道林如海说的也都是实话,前世金钏之死、晴雯之死……宝玉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别说都是王氏的错,宝玉但凡有点子刚性,至少能保下这两个丫头一条命吧。
虽说这一世这两个丫头都还好好活着,但是宝玉的品性是没有多大变化的。
只怕要再发生与前世一样的事情,结果是不会变的。
既然夫妻二人的想法达成了一致,那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了。
林如海赞成王熙凤刚才的说法,若是贾母真得把这件事摊到桌面儿上来说,妻子完全可以把不同意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大不了,这个岳母家自己以后再也不去就是了。
晚上回去后,同样没有闲着的还有牛晓绮。
牛晓绮去找母亲说了想让弟弟去北静王府上同武师父习武的事情。
虽然牛常宝一听要让自己习武,死活不肯同意。
但是牛晓绮找了诸多理由让母亲任氏相信这是一件为了她宝贝儿子好的事情,便跟着劝常宝先去试试看,若是实在不愿意便罢了。
同时又许了他只要学得好,也给他养一匹小马,这才使得牛常宝心甘情愿地同意下来。
过了几日,任氏借着陪婆婆去王府给水淙送催生礼的机会,提出了想让儿子也到府上习武一事。
老王妃虽然平日里和牛家关系一般,但想着都是拐着弯的亲戚,习武这种小事也不好拒绝。
再说了,这武师父带着林家兄弟习武一事怕是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
如果要拒绝牛家,确实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于是她便一口应了下来,让改天就把牛常宝给送过来。
水溶本是抽了空特地去看林家兄弟练基本功的,结果发现家里居然又多了个小男孩。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个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孩是牛晓绮的弟弟牛常宝。
这个孩子他以前也是见过的,因着是牛家二房唯一的嫡子,平时被任氏惯得也是没样子。
他依稀记得都五六岁上还要奶娘追着喂饭吃。
这样一个孩子怎么突然想起来到他家习武了呢?
水溶看着旁边皱着眉头的武师父,示意让他先去指导林家兄弟。
自己过去给常宝递了个帕子。
“常宝,是你母亲让你来习武吗?”
牛常宝是见过水溶的,倒也不认生。
他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道:“是,是,是我娘。
还有,还有我姐姐。
我说我不来,非要让我来,还说要给我买小马……”
常宝越说越委屈,他长这么大,何曾吃过这么多苦啊。
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他觉得比他这七年来吃过的苦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