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儿子如此说她,她真是被刺激狠了,一张老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逆子,说破大天,你是我儿子,就应该给我养老,我这次来家属院就不走了,我就是要在这里享福,你要是想让我走,我就去找你领导,让他们评评理,你让我离开家属院,就是对我不孝顺,让他们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太太在部队家属院住的这一个多月,什么活也不用干,带着小富贵在家属院吃吃玩玩转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新买的,儿子买来的十几只鸡都进了她们祖孙二人的肚子里,这样吃穿不愁的生活,过的简直是太滋润了,祖孙二人都养胖了好几斤,吃的白白胖胖,而在老家,一年到头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和家务活,能有杂粮窝窝头吃就不错了,更是挣不了什么钱,两者一比,她当然不愿意回老家。
并且,老太太还有钱用,霍海洲让她来部队家属院伺候月子,塞给她两百多块钱,还有一些票证,都在她手里呢,她一分钱也没有花。
霍海洲见自己的老娘如此胡搅蛮缠,一口血差点没梗出喉咙。
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了,他从16岁当兵,在媳妇随军前,他十几年的工资津贴都寄回家,家里盖的六间新房子,哥哥娶媳妇的彩礼,给妹妹准备的嫁妆钱,这些用的都是他寄回的工资津贴。
到头来,老娘还嫌他做的不够好,成了她口中的逆子,还说他对她不孝顺。
从小到大,老娘一直偏心哥哥和妹妹,在他老娘心里,他可能就是个挣钱的机器。
他有什么办法,就如老娘所说,他是她儿子,给她养老是天经地义,有什么理由让她走?
霍海洲苦笑一下,问自己的老娘,“妈,我并不是想让您走,我此次让您到部队家属院帮忙爱珍坐月子,您凭良心说话,您是如何做的?爱珍坐月子,您有没有帮她做过一顿饭,还是洗过一次尿布?我之前买了十几只老母鸡,爱珍和小敏有没有吃过一个鸡腿,喝过一口鸡汤?富财和富贵是您的孙子,您对他俩都是那么疼爱,小宝也是您的亲孙子,爱珍在坐月子,您为何不能帮把手照看一下小宝?”
老太太直接翻了个白眼,非常不屑的说道,“我年龄大了,身体毛病多,动一动就浑身难受,吃个鸡腿喝点鸡汤怎么了,富贵是你侄子,他正长身体,吃个鸡腿不行啊?当初我生你们兄妹三个的时候,谁伺候我坐月子了,都是我自己带孩子做饭洗尿布,那个败家娘们凭什么让我伺候她坐月子?”
霍海洲听了,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力感,此时,他真后悔接老娘来部队家属院了,他想让老娘来帮忙自己的媳妇坐月子,谁知道老娘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若是早知道老娘的想法,还不如找个保姆来伺候媳妇坐月子,媳妇坐月子期间也不用受那么多委屈。
他不禁问道,“妈,您以前坐月子吃过的苦,是不是也想让爱珍再吃一遍,但我听我哥说,嫂子生了两个孩子之后,都是您伺候嫂子坐月子,我哥哥嫂子都建议接您来帮忙照顾爱珍坐月子,所以,我这才接您到部队家属院。我想问一下,您能伺候嫂子坐月子,爱珍也是您儿媳妇,小宝也是您的亲孙子,我不在家,您为什么就不能给爱珍帮帮忙?您不想帮忙爱珍坐月子也可以,您若是早点跟我说,我会请个保姆伺候爱珍坐月子!”
“再有,我并没有说不让您和富贵吃鸡腿喝鸡汤,我买了十几只老母鸡就是让你们一起吃的,可您和富贵每天都吃鸡肉喝鸡汤,而爱珍坐月子期间,却是吃了一个多月的白水煮面条,爱珍是您的儿媳妇,还照顾着您的孙子孙女,你又于心何忍!我走之前,还特地给您两百多钱,爱珍坐月子不方便出门买东西,您可以到军人服务社买点营养品,您给爱珍和孩子买一点营养品了吗?”
那两百多钱,是霍海洲执行任务时获得的奖金,他瞒着媳妇,都给了自己的老娘,方便她到军人服务社买营养品。
他去驻训前,自认为给媳妇坐月子准备得很充分,没有想到媳妇和女儿竟是吃了一个多月的白水煮面条,他有愧于媳妇和两个孩子。
霍海洲从来没有如此顶撞过自己的老娘,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老太太见儿子一直指责她,气的浑身发抖,“我是你妈,媳妇都是外姓人,媳妇离了可以再娶,孩子也可以再生,你妈只有一个,你竟然为了你媳妇骂我,我就是不喜欢那个败家娘们,你赶快跟她离婚,你现在是军官,还能找一个有工作更年轻的媳妇。”
霍海洲只觉得心累,他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对老太太说道,“妈,您不用再提离婚的事,我和爱珍有感情,我们还有两个孩子,我们是不会离婚的,您若是真不想回去,那您就在部队家属院安心住着,吃的穿的喝的,都不会少您的,我会给您舒舒服服养老,只是以后每个月我不会再给您钱了,还有,富贵的户口在老家,他只能回老家上学读书,您放心,我会给我哥哥嫂子解释清楚的。”
老太太听了小儿子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小儿子不给她拿钱,那以后大儿子一家的吃喝怎么办?
这十几年,靠着小儿子寄回来了的工资津贴,家里盖了几间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大儿子才娶上媳妇,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就连给黑丫准备的嫁妆钱,也是小儿子寄回来的。
只是黑丫不争气,被机械厂开除之后,口信也没有给她留,跟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老太太还想着住在部队家属院,把小儿子每个月的工资津贴都哄到手,给两个孙子在老家盖房子娶孙媳妇。
小儿子若是以后一分钱都不给她了,那她住在部队家属院还有什么用。
她执意住在部队家属院不走,是为了享福,但主要还是想把小儿子的工资津贴都哄到手。
此时,老太太虽然心里非常生气恼火,但看着小儿子一脸清冷的样子,知道他的犟脾气又上来了。
她太了解小儿子的性格,这个时候只能哄着。
老太太的语气开始软了下来,“老二,你也知道,妈这辈子把你们兄妹三个拉扯大不容易,你哥哥嫂子在老家挣工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你大侄子富财过了年就满十二岁,再过四五年也该相亲了,没有房子根本娶不到媳妇,你哥哥嫂子没有钱怎么盖房子,你别忘了,你小时候溺水,是你哥把你救上来的,做人要知道感恩。”
霍海洲闻言,脸色一沉,“妈,您的意思是,小时候我哥救我一命,我拿钱给我哥盖了房子娶了媳妇,接下来还要拿钱给富财和富贵盖房子娶媳妇?”
老太太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小儿子听明白她的意思就好。
以前她就是用这样的借口,让小儿子把每个月的工资津贴都寄回了家。
她心里明白,小儿子随他爹,虽说性子犟,但心善心软又顾家,用几句话哄哄他,就能把他的钱拿到手。
霍海洲既寒心又心塞,看来他老娘真把他当成了挣钱的机器。
这时,营里的文书匆匆走进院内,“报告,教导员,你家的亲戚来了,是个女的,在招待所门口等着呢!”
亲戚?女的?
霍海洲闻言一怔,什么亲戚来部队了?
不会是丈母娘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