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汉良有承认傅豪是被他打伤,死却是傅仁华不肯送傅豪就医造成。
而曲畔声称傅玲玉是被傅豪谋杀,若真是如此,楚雄父子非要把杀人罪名按在曲畔头上那就是是非不分。
来傅家吊唁的人在兰城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打量曲畔衣着考究气质不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娇养长大的,再一联想到傅家平时对楚家的供给,哪里会想不到楚雄用意。
有年岁大知晓些旧事的,小声议论。
“当年傅家贪图徐家家产,害死徐氏及其父母兄长,如今落得这个下场那是罪有应得。
只是大帅府里那些姨太太都是傅家给养着,如今人家徐家后人为母报仇,拿回母家被傅家吞没的家产,以后没了傅家支持,大帅府恐难以为继啊。”
毕竟大帅还在这里,直接说大帅养不起几十个姨太太委实打脸,但就算说得再委婉也改变不了大帅靠岳家养一大家子的事实。
又有人道,“傅家算什么,若是能拉上曲家,别说养几十个姨太太了,就是养一个师都没问题。”
闻言,更多人蛐蛐,“我听说上面总是克扣甚至不发军饷,这些年咱们华东三省的军费基本都是由商会会长曲瀚之一力承担。”
“怎么可能,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不说别的,你看看今天来的人里有商会的人吗?”
楚雄听见扫视一圈,别说平时与傅豪常有往来的那些商会会员了,就是会长曲瀚之也不见踪影。
曲畔听着议论声但笑不语,只拿戏谑的眼神对着恨不能活刮了她的楚雄。
楚雄身为大帅,自然不可能背负骂名,压下心头火气,恨声问曲畔。
“你说是傅豪谋杀了夫人有何证据,傅豪又为何要谋杀夫人?”
曲畔隐去眸底的不屑,道,“之前傅豪险些害死我与少帅,傅豪为此自愿分期赔偿我与少帅各九百万大洋。
又因曲兰当众承认当年是她害我险些流产身死,我没收了傅家送给曲兰的支票,之后我又来松鹤园拿走了傅豪替曲兰给我的赔偿。
支票上的钱我全部拿去买粮施粥,而傅豪送我的十箱金银珠宝全部送去了大帅府……”
曲畔说到这里停下,众人又是一阵议论,尤其‘金银珠宝全部送去了大帅府’最是引人遐思。
待众人安静下来,曲畔才继续道。
“傅豪知晓此事后,一口咬定是大帅夫人算计他,而大帅夫人因为负担着大帅府的所有开销,逼着傅豪继续供给她钱财。
傅豪被逼急了,不但计划借霍歆葬礼杀了我和少帅夺回赔偿款,还狠心除掉了自己的亲姐姐也就是大帅夫人。”
曲畔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至于傅豪是不是真的因此狠心杀了傅玲玉,傅豪都死了问谁去。
“看来真的是为了钱财姐弟反目成仇,若是大帅非要把大帅夫人的死按在少帅夫人头上,那可真是……”
不知廉耻没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但人人心里都有杆秤,楚雄敢做,必会一身骂名。
听着曲畔款款道来,楚汉良惊觉曲畔居然那么早便开始布局,所以他可以肯定,傅玲玉就是曲畔所杀。
可正如曲畔所说,如果他想为姆妈报仇,杀死有赈灾功劳的曲畔,华东三省人心尽失,局面再难维稳。
且如果咬死了曲畔,楚雄因此背负上图谋曲家家财养姨太太的污名,到时不但楚雄声望受损,就连他这个少帅也会被波及,一旦他被迫卸任,战事必起。
所以,无论真相如何,结论只能是姐弟反目,傅豪杀死了姐姐,而他这个做儿子的为母报仇杀了自己的娘舅。
楚汉良不再去看曲畔,而是把目光对准了沉默不语的楚雄。
楚雄自然知道怎样做才最有利于自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曲畔还在兰城他就有办法弄死他。
“呵……”楚雄自嘲一笑,哑声道,“傅豪谋杀夫人的罪证在何处?”
曲畔示意,秋菊拿出用手帕包着的勃朗宁呈到楚雄面前。
跪在地上的刘妈一见秋菊,便知自己的计划全盘落空,瘫坐在地满脸绝望。
楚雄看了眼枪,问楚汉良,“你可有见过?”
楚汉良不用细看就知道这枪确实是傅豪的。
曲畔手下能人辈出,完全做得到悄无声息的拿走傅豪贴身佩枪,楚汉良默了默,终究承认。
“这把枪是我送傅豪护身用的,可以连发八枪。”
楚雄拿起勃朗宁拆下弹夹,取出子弹,果然里面还剩六发子弹。
楚雄将子弹装回去,抬手就是两枪。
坐在曲畔身侧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柳珍眉心中弹,鲜血溅到曲畔脸上,曲畔掏出手帕,一点点将脸上的血擦干净。
而曲畔脚下,同样眉心中弹的刘妈双眼大睁,直直盯着楚雄倒在血泊中。
曲畔明白楚雄此举用意,杀人灭口顺便再吓吓她,可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会怕这些,曲畔冷漠勾唇。
看到曲畔居然还笑得出来,楚雄只觉脊背发寒,他清晰地意识到,他和傅玲玉都太小看了曲畔,活该自己步步受曲畔牵制。
楚雄忍恨道,“柳珍身为大夫草菅人命,为脱罪搬弄是非诬陷夫人死有余辜。”
曲畔鼓掌,“惩歼除恶,龚行天罚,大帅英明。”
众人也跟着纷纷鼓掌称赞,“大帅英明!”
楚雄用柳珍一条命表明了态度,傅豪与傅玲玉的死也就此有了定论。
这时,傅朗旭拿出两本厚厚的账册捧到楚雄面前。
“这是当年徐氏的嫁妆单子,以及记录徐家所有家产铺子的账册,请大帅为小民做主。”
空口白牙说傅豪吞没徐家家产霸占徐氏嫁妆那是诬陷,但有了实证就不一样了。
有了账册,傅家人想继续霸着徐家的产业那是做梦,楚雄不收也得收。
金达开接过账册,傅朗旭道。
“这些是按照原本誊抄出来的,另外还有两套已派人送到少帅和曲会长府上,大帅军务繁忙,若非必要,小民断不会因些许小事打扰大帅。”
话外音,就算楚雄想偏帮傅家,那也得少帅和商会会长肯同流合污才行,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楚雄瞥了眼自己的好儿子,疲惫地摆摆手,“都抬下去吧。”
厅外的士兵立即两两一组抬走四具尸体,傅玲玉的棺材则由楚汉良与霍润铎亲自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