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为她整理着她的衣衫,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许久,他才沙哑着嗓子说道:“苏培盛,拟旨,追封华妃为敦肃皇贵妃。”
敦肃皇贵妃的葬礼办得极为隆重。
皇上下令,所有的嫔妃以及阿哥、公主都必须前来哭灵。
于是,在那冗长的七日里,灵堂内哭声阵阵,白色的孝服与纸钱漫天飞舞。
原本正在闭关冲击金丹的曹琴默,也不得不中断修炼,前来哭灵。
她满心诧异与震惊,怎么也没想到年世兰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她原以为年家只是年羹尧被撸了官职,其他人尚还安好,年世兰便不会如前世那般早早香消玉殒。
可她怎会料到,这一世没有了她在旁出谋划策、阿谀奉承,年世兰反倒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与自省之中,许多从前不愿去想、不敢去想的事情,都在这寂静的时光里被她一一想通。
也正因如此,当甄嬛说出那些她不愿意去想的真相时,年世兰心中那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也彻底崩塌。
甄嬛同样未曾料到,年世兰已然故去,自己却仍要前来跪着哭灵,心中满是憋屈与愤懑。
沈眉庄亦是如此,两人满心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深知她们与年世兰之间的仇怨,特意安排了专人在旁监视,只要她们稍有不敬之举,便会立刻有人向皇上禀告。
皇上独自坐在御书房内,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而深沉的思索之中。
他怎么也无法理解,甄嬛到底是通过何种途径知晓潜邸时发生的那些隐秘之事的。
经过夏刈一番细致入微的秘密调查,终于发现诸多线索竟都指向端妃的宫中。
原来,这一切背后都有着端妃齐月宾的暗中谋划,齐月宾在宫中隐忍多年,一直被年世兰压制,日子过得极为憋屈。
她心中始终笃定,只要年羹尧垮台,年世兰必定会随之失宠,被皇上厌弃。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年羹尧虽被抄家夺职,可年世兰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妃位之上,丝毫未被动摇。
这一结果让齐月宾心急如焚,她深知若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将永无出头之日。
于是,她暗中指使贴心宫女吉祥,将那些精心挑选的,关于年世兰的秘事,巧妙地传入正在调查年世兰一事的甄嬛耳中。
而甄嬛聪慧过人,自然懂得如何利用这些信息,在恰当的时机,将它们一?说与年世兰听,以此来刺激她、打击她。
皇上拿到夏刈呈上的调查报告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
他深知齐月宾在宫中的种种心思与手段,对于她的这种行径,心中自是恼怒不已。
既然她如此不安分,妄图搅乱宫廷安宁,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皇上当下便密令夏刈,让他去为齐月宾安排一场“意外”。
在这深宫中,齐月宾本就身体孱弱,时常卧病在床,若因病去世,自是不会引起旁人的丝毫怀疑。
在敦肃皇贵妃盛大而隆重的葬礼刚刚过去两日,端妃齐月宾的宫中便传来了她薨逝的消息。
皇上听闻后,只是微微一顿,随后便下旨追封她为纯懿皇贵妃。
然而,或许是心中对齐月宾的作为仍存有芥蒂,她的葬礼规模远远不及敦肃皇贵妃那般奢华与盛大,一切都显得颇为冷清与低调。
而原本在圆明园长大的四阿哥弘历,因敦肃皇贵妃的葬礼被召回了紫禁城。
他满心以为,葬礼结束后自己便会被再次送回圆明园,继续过着那些被人看不起的生活,所以一直拜访皇后娘娘,和一些宠妃。
可一直到丧期结束他都没找到一个养母,他原本以为他就要被送回圆明园了,只是,他没有等到送他回圆明园的人,皇上追封纯懿皇贵妃又突然薨逝。
这一变化让弘历敏锐地察觉到了机会的来临。
他深知,在这宫廷之中,若能为自己寻得一位位高权重且得宠的养母,对自己的未来将有着不可估量的助力。
于是,他收起心中的喜悦,继续在灵堂中悲痛地哭灵,同时,那双聪慧的眼睛也在暗中留意着周围的一切,思索着该如何为自己谋求一个好的前程与依靠。
然而,时光悠悠流逝,直至漫长的丧期再度画上句号,他始终未能寻觅到那个在他心中契合于“额娘”形象与角色之人。
在这段寻觅的历程里,他率先将目光投向了皇后。那是尊贵无比、母仪天下的存在,他心怀期待,脚步匆匆地赶至皇后的宫殿。
可谁能料到,皇后听闻他前来求见,竟冷漠地闭门谢客,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上一面,他只能在那紧闭的宫门外,感受着彻骨的失落与被拒的难堪,孤独地转身离去。
随后,他怀着一丝忐忑与希望找到了甄嬛。
甄嬛待他的态度,相较而言算是温和友善,言语间并未有苛责与疏离。
只是,每当甄嬛望向他的眼神里,他总能捕捉到一丝难以掩饰的怜悯,仿若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这让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难堪。
毕竟,他的生母出身低微,仅仅只是一个在圆明园默默做着粗活的宫女。
他自己,亦不过是一个自呱呱坠地起,便未曾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从未被众人寄予期待的小可怜罢了,又怎能与那些出身高贵、自幼便在宠爱与光环中长大的贵女们相提并论呢?
接着,他的思绪飘向了已成为敬妃的冯若昭。他前去拜会,敬妃在听闻他的来意后,眼中的确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心动与犹豫。
她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或许也曾在那瞬间被他的渴望所触动。
然而,敬妃生性谨慎,胆小怕事,况且皇上自幼对他的不喜人尽皆知。
在这深宫中生存多年的敬妃,早已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她不愿因一时的恻隐之心而卷入未知的风波之中。
于是,她只能狠下心来,将那份刚刚萌芽的动摇深埋心底,对他的诉求委婉却坚决地予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