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之管昨晚的行为叫“冒犯”。
陆珩不肯走,他还想再争取两句:“砚哥,别这么说。我真的知错,也真的会改,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池砚之烦了。
“这话你以前说过,我也信过,”池砚之说,“狼来了的故事你听过没有?一句谎话反复说没意思的,不如都干脆一点。”
“我发誓我是真的……”
“你这次确实比之前坚定,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哪根筋没有搭对。发誓要是有用的话得天天有人被雷劈。”
他伸手去够床头柜的玻璃杯。
空调关了,房间里很闷热,陆珩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他绕过床:“你渴了吗?我给你倒水。”
说着要帮池砚之去拿那个杯子。
两人的指尖触到一起,池砚之快他一步握住杯子往地上一甩,漆黑的眉眼染上暴戾,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陆珩的手背。
“滚。”
池砚之胸口起伏剧烈:“滚出去,我已经容忍你一早上了,你但凡有点眼色也该知道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了。”
“你别生气,”陆珩不再敢靠近,“对不起,我马上滚,大早上生气不好。”
稍微大幅度一点的动作就让池砚之眼前发黑,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要不是一睁眼看见你,我能生这个气?”
陆珩嘴巴张了张,说不出别的话,无声地念了句对不起。
又搞砸了。
池砚之怪他是他活该,但他真没想把池砚之气成这样。
他明明不舍得,最后还是让池砚之不高兴了。
“可能还有碎玻璃渣,你不要光脚下床。”
陆珩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最后看了池砚之一眼,小心地打开门。
走廊里已经开始今天的正式直播了。
刚开的直播间大清早就涌入了不少人,因为是晨起时间,二楼三楼各开通了一个直播通道,观众可以自由选择。
这个点,二楼还一片安静,于是所有的观众都聚集在三楼的直播间。
「天啊,我发誓这真的是最早的直播综艺。」
「迫不及待看我浔宝的盛世美颜了!」
「这是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吗?干嘛呢这是?」
「这谁房间啊?哦池砚之的,他咋啦?」
只见陆今也带着几个人跟夏浔一起蹲守在池砚之房间门口。
他们一开始只是来调试直播设备的,直播间刚刚打开就听见池砚之房间里有争吵声。
恰巧夏浔有点认床,一夜没咋睡好,早早就醒了,听见动静顶着个鸡窝头就出来蹲守。
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夏浔跟陆今也对视一眼,准备敲门进去调解时,门开了。
陆珩没想到外面有人,吓了一跳,面色黑沉:“干什么?”
他反手把池砚之的房门关了,瞥了眼直播的设备,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恰巧一阵穿堂晨风刮过,“砰”一声巨响把他房门甩上了。
只留下走廊里的人面面相觑。
弹幕一早就热情高涨地飘过一大串问号。
「少爷刚才从池砚之房间出来的?他俩昨晚一起睡的?」
「脸咋黑成那样,一大早就吵架了?」
「别太较真了,说不定就是节目组安排的。」
「一大早就有架要吵,多大仇多大恨啊。」
「只有我注意到少爷眼睛是红的吗?」
「我也注意到了!而且他手还流血了,我录屏了,微博等我!」
「不会是被家暴了吧!」
没一会儿,陆珩红着眼睛臭着一张脸手背流着血从池砚之房间出来,摔门回到自己房间的小视频就被转发到各大平台。
陆珩本人看着被风刮上的门,又看看手背的一道血痕,扑到床上,脸埋到枕头里,两眼一闭就是哭。
惹老婆生气了,这回在老婆心里的评分又得降低了。
对面房间里。
池砚之隐约听见门口有人,但他顾不上细想。
陆珩关了门之后,他才敢伸手摸了把后颈。
刚才就觉得凉丝丝的,果然摸了一手血。一点不意外,早就习以为常了。
柑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小范围地弥散。
染血的手腕无力地垂下,池砚之闭着眼睛缓神。
应该是很少得到信息素安抚的腺体一下子得到太多了,有点承受不住。
……算了,起码没在半夜就出血,要不还得费口舌跟陆珩解释。
腺体出血还没有止住,不严重,只是有血顺着后颈流下去,有点痒。
池砚之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陆珩手背的伤。
那小狗有点凝血障碍。
……算了。池韶安应该不会不管的,反正还有夏浔陆今也。
轮不着他瞎操心。
正式导演看着完全没人出来的两个直播间里空荡的走廊。
第一百八十次怀疑公司当初通过这个综艺的提案是不是大家上班上久了人都要疯了。
知道这些人不是离了就是要离,没想到他们是真不熟啊。
导演发任务用的手机屏幕默默同步到直播间里。
导演:「各位,有谁记得咱们今天是正式录制吗?」
一分钟后,夏浔配合地回了个「1」。
接着每人都回了个「1」。
本来纷纷说没意思要走的弹幕一下子笑疯了。
「导演(卑微.jpg)」
「哈哈哈哈笑死谁了,第一次见导演求嘉宾出现的。」
「相信你们节目没剧本了哈哈哈。」
「像极了我们工作群通知临时加班的时候哈哈哈。」
……
七点十分,夏浔换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池韶安跟他同时开门,愣了一下,身上的药香比前一天还要浓:“早啊,浔哥。”
昨晚池砚之换了衣服出去的时候赢得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今天他也穿了件可爱风格的t恤。
“哥?”夏浔挠挠脑袋,老实道,“我记得,你比我大吧?”
池韶安的脸色白了些,被浅粉色的短袖衬得整个人温柔无害:“抱歉啊,是我记错了。”
夏浔没所谓地点点头,去敲陆珩的门。
陆珩“唰”得一把拉开门,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头发半干看着是刚洗完澡,偏偏受伤的左手像是被刻意保护过似的,干涸的血迹乱七八糟流了一手背。
夏浔进行一个短暂沉默,真诚地问:“你是怎么做到冲了澡却没洗左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