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苏握着那块黄玉。
这是第三次回到自己手中,倒让她觉得有几分缘分,索性不再打算当掉。
她决定编了一条手链,中间以络子网眼将黄玉和其他品相差点的玉石嵌在其中。
做这小玩意就花了虞苏几个时辰,从设计到成品。
当她乐在其中。
因为古代生活是真的无趣。
尤其在张氏纵容下,大家闺秀需要学习的东西,她可以一样不学。
春华火急火燎回到南院时,就看到小姐正悠闲地编手链,
“小姐,世子爷和王尚书府已经交换了庚帖,婚礼定在九月十五,不日就会下聘。”
闻言,虞苏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六月到九月,只有短短三个月时间。
按理说傅王两家都是世家大族,婚礼筹备时间至少半年以上,
怎会如此匆忙?
以虞苏对傅怀溪的了解,只怕他是气急败坏。
交往大半年,虞苏自认为对傅怀溪有几分了解。
这个天之骄子,一生顺风顺水,未曾真正体会过挫折。
无论是功名利禄,还是世间难得的美貌风华,似乎一切都理所应当地归属于他。
这样的他,在被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庶女拒绝后怒意会达到顶峰。
他已无法心平气和了。
虞苏笑了笑,这样也好,傅怀溪应该不会再纠缠自己。
春华看着无动于衷的虞苏,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和世子爷的事,本来以为会有转机。
可如今看小姐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春华只觉未来前途黑暗。
难道小姐真要嫁给何晟这样的人。
那自己也得早做打算。
她已经十六了,也是该说亲的年纪。
倒不如求小姐恩典,放她出去嫁人?
时间一晃来到六月底,何晟还没有走。
张氏借着几次家宴的机会,让何晟故意接近自己,还时不时敲打,什么“好男儿在家等不得,”“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总之就是要将虞苏推入火坑。
说到底真正有决定权的是虞父虞洪秋。
可见张氏做虞洪秋思想工作没有成功。
虞苏也决定出击了。
这日,她让春华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自己亲自端到了虞洪秋书房内。
“炎炎夏日,女儿担心父亲身体燥热,特意为您亲手煮了一碗清凉解暑的银耳莲子羹。”
虞洪秋接过汤碗,淡淡一笑:“苏儿有心了。”
虞苏笑意盈盈,“偌大的家都靠爹您一个人撑着,每每看到父亲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苏儿就心疼不已。”
几句话说得虞洪秋心里熨帖。
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女儿乖巧懂事。
而虞苏此来的目的自然不是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
张氏逼的紧,她需要虞洪秋制衡。
可虞洪秋态度太暧昧了,张氏都出手多日了,都不见虞洪秋有所表示。
不能小瞧枕头风的威力,
虞苏真怕哪天虞洪秋被说服了。
虞苏整理好话术,开始表演,“至姨娘去后,父亲似乎很少再去南院,女儿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时光流逝,真是转眼之间。还记得以前,姨娘在世时,都会为父亲煮汤,姨娘最拿手的就是这汤。”
虞洪秋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手中的汤碗微微晃动。
裴姨娘走了十来年,连她长什么样都模糊了。
如今经虞苏一提,似乎勾起了往事。
他又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沁入心脾,裴姨娘的样貌似乎越来越清晰。
虞洪秋握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颤,那些熟悉的场景仿佛重现眼前,一时间,他有些失神。
“也是,岁月如梭,爹如今也是要半截入土的年纪了。”虞洪秋忍不住感叹。
虞苏反驳,“哪的话?爹还年轻力壮呢,正值壮年了!”
虞洪秋呵呵笑了两声,放下汤碗,看着虞苏问:“苏儿今日找为父所为何事?”
虞苏抬起眼,似是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开口,“什么都瞒不过爹,其实……女儿今日来,是想为姨娘设堂祈福。”
“为你姨娘设堂?”虞洪秋神情一凝,显然没料到虞苏会提出这个要求。
“最近女儿总是梦到姨娘,她在梦中问我过得好不好,亲事如何。都说女子的亲事是第二次人生,姨娘走得早,总是不放心我的婚事,所以才来梦中探望吧。”
虞洪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一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话,但虞苏提到裴氏,提到她对女儿的婚事关切,竟让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愧疚感。
“苏儿,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姨娘走了这么多年,这事不必再提了。”
“可我……”虞苏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让姨娘安心。父亲,姨娘走得早,这些年来她没能看到女儿长大,也没能亲自为女儿挑选亲事。如今,女儿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若姨娘还在,想必一定会替女儿多多打算。我想设堂祈福也是打算告诉娘亲,让她放心,爹一定会为女儿谋一门合适的婚事。”
她抬头看了一眼虞洪秋,眼眶微微泛红,“父亲一向是女儿的依靠,女儿知道自己的亲事大事,爹心里一定早已替女儿筹谋妥当。只是女儿心中难免担忧,唯恐让姨娘牵挂在天,难以安心。”
虞洪秋皱着眉,心中一阵挣扎。
虞苏的话无疑是戳中了他的内疚。
确实,裴氏去世后,他很少顾及虞苏的成长,女儿如今已到婚配之年,他却迟迟未替她定下合适的亲事。
这几年来,他的确太过依赖张氏,对虞苏的婚事也未曾上心。
虞洪秋沉默片刻,“你姨娘若在世,确实会关心你的婚事。这几年,爹也的确疏忽了你……不过设堂之事,爹还要再斟酌一番。”
“女儿明白,父亲只要放在心上就好。”
虞苏说完,离开了书房。
翌日,张氏身边的嬷嬷就来给虞苏送新衣。
之所以送新衣自然是虞洪秋的吩咐,要带着虞苏去相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