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还因为他的这句话愣在原地,呆愣的看着裴砚,他以为他还在生他的气的。
裴砚在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之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接着便迅速向一边撇过了头,哑声说道,“当我没说。”
江临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裴砚,随后缓缓迈开脚步,一步、两步……慢慢地朝着对方靠近。
每走一步,他的心跳似乎都加快了几分,显得既忐忑又小心翼翼,就好像怕惊扰到了什么似的,“你喝醉了肯定不太好受,我先送你回去吧。”说着,他抬起来手,想要去拉裴砚。
令人意外的是,裴砚并未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只是默默地顺从着江临,任由他轻轻地拉住自己的手臂,然后一同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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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就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微微倾斜,将头轻轻地靠在了车窗之上。
他低垂着眼眸,睫毛像是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着,仿佛想要掩盖住眼底那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窗外的街景不断倒退,光影交错间,他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
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只听他仿若喃喃自语一般,用低沉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正在解安全带的江临闻言,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原本流畅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中控台,定格在了副驾驶座位上那个略显落寞的身影上。
接着,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他勉强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临扭过头,直直地望向裴砚,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道:“不用那样?送你回家?还是........什么........?”
裴砚此刻完全不想面对江临的视线,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心虚了的小偷,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是难得感到这些窘迫和无措。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装作轻松的开口继续说道:“我们这种关系,你真的没必要送我,更没有必要........挽留我这种人........”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仿佛那是一句无法说出口的禁忌之言。
确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微妙。
既算不上真正的朋友,因为彼此之间的关系又太过亲昵。
又不能说是纯粹的同事,他只是顺手帮上的一点小忙。
至于恋人,那就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既然迟早都要面临分别,又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纠缠不清呢?
江临听了这话不以为意,眼神毫不避讳的直视着裴砚,直言不讳的向他发问,“你觉得你是哪种人?”
此时的裴砚,就好似突然间对自身失去了所有的信心与骄傲,像是妥协一样,向着唯一的那个例外拉下了身段,“我这种风流纨绔,乐于骗取别人感情的疯子,烂人啊。”
江临感到荒谬看着裴砚,但裴砚却始终低垂着头颅。
他那半长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下来,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他脸上的真实表情,让他看不真切。
江临深邃的瞳孔在咫尺之际紧盯着他,说话不再像他们刚认识时的礼貌疏离,也不像后来的温柔留恋,而是直白又带着锋芒的,一步也不再肯让的。
“你是不是想让我觉得,你不想要说清这段关系,是因为这段关系会束缚你自己,所以不想跟我在一起,觉得我在知道完全的你后会后悔,会放弃?”
裴砚在听到这段话后,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颤,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它,那揪心般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痛的他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而此时的江临却完全没有在意裴砚的反应,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他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不会,所以你以后也不用为了赶我走去贬低你自己了,我不会听进去的,因为你对我来说本身就很好了........”
说着,他忽地停顿了,看着裴砚的眼神也认真了,他开口叫了他的名字,无比认真,又一字一顿的说道:
“裴砚,你赶不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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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缓缓地合上双眼,将身体轻轻地倚靠在车窗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车子一路疾驰,直至抵达那座精致的小洋房前,裴砚始终紧闭双唇,未曾吐露只言片语。
江临熟练地将车稳稳地停进了车库,随后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地推开车门,跨步下车。
紧接着,他快步走向副驾驶一侧,伸手拉开了车门。
起初,江临还以为裴砚仅仅是不愿再多说什么,但当他看到裴砚那毫无反应的模样时,才恍然惊绝他是真的睡过去了。
就在江临打开车门的瞬间,原本斜倚在车窗上的裴砚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如同失去重心一般,直直地朝着江临倾倒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江临只觉得身上陡然一重,一个温热的身躯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压在了自己身上。
江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了片刻。
待回过神来后,他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扶住裴砚,生怕一不小心会弄倒他。
然后,江临微微弯下身,凑近裴砚的耳畔,用轻柔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呼唤道:“裴砚,醒醒,到家了........裴砚?”
然而,此时的裴砚早就已经睡的昏昏沉沉了。
裴砚今天晚上的酒本就喝了不少,酒精的作用使得他的意识愈发模糊不清。
迷迷糊糊之间,他隐约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
于是,他凭着残存的最后一丝本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鼻音作为回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