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姬老夫人离去的背影,姬煜城情不自禁的拉住了王盼盼的小手。
王盼盼温柔的看了他一眼后,另一只手也覆盖了上去盖在他的手上。
一旁的姬煜寒看到眼前的两人如此恩爱,他向姬煜城作了一揖后转过头去洒脱的离去。
几天以后,姬煜寒收拾起行囊走出了姬府的大门,一步三回头的朝后山走去,没看到有人出门送他。
不远处的回廊里,姬老夫人被一个丫鬟搀扶着躲在柱子的后面,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娟帕,看着渐渐远去的姬煜寒几次欲言又止。
这一走就是三年,时移事移,谁能知道三年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还好,这件事儿并没有传出姬府,知道此事儿的丫鬟仆役在了解事情真相以后,对姬煜寒更是多了一份尊敬和理解,反倒觉得他是有情之人。
大家都没有想到,平时表面软弱听不得怂恿而内心狠辣的姬煜寒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也算得上是个敢作敢为的大丈夫。
暗地里,王盼盼吩咐水儿注意着姬煜寒的动静。姬煜寒刚跨出家门,水儿第一时间将此事儿告诉了王盼盼。
这天,姬煜城并不在家,水儿将此事告诉王盼盼的时候她正在梳洗打扮,准备去赴姬珏儿的约会。
“小姐,那五少爷已经出门了。”
“真的,他身后带人了吗?”
“没有,就五少爷自己一个人。”
听闻他只身前往,王盼盼不由得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那姬煜城对她讲过后山的故事。
那后山是隅家镇所有人仙去后的归宿。
从隅家镇的东北角出发,拾阶而上,半山腰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拱门,穿过那道石拱门后就是一个很大的山坳出现在眼前。
石拱门处有专人看守。
每当有新人来的时候,来人得自报家门和所犯罪行,那看管人会记录在案,以便日常监管。
山坳里遍布坟茔,全是隅家镇各姓人家故去的先人。
那山坳有一个山洞,是专门儿供进山思过的男子歇落的地方。
每一个姓氏在山洞里都有固定的居处,姬家里他们的这一代人还没有人进过后山,大家都安分守己严守族规。
山里的条件十分艰苦,饿了只能采野果子吃,渴了只能饮山泉水。
当姬煜寒出现在石拱门前时,那看守人很吃惊,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看着姬煜城反问道,“你是姬家的五少爷姬煜寒?”
姬煜寒朝他作了个揖说道,“正是!”
“你所犯何事?得如此重罚!”
那姬煜寒默默愣了一愣,还是说出了口来,“我对新婚的三嫂嫂起了歹心,自愿受罚来后山守墓思过!”
姬煜寒本以为看门人还会再问他些什么,却见那人面无表情,认认真真的记录着他所说的一切。待他记完才抬起头来看向他,有些不屑的说道,“进了后山,你就不再是姬家五少爷了,和里面那些人一样,都要认真思过!”
“我是自愿来真心悔过的,当然会和里面的人一样!”
那看守人听他说是自愿前来的,对他的态度稍有缓和,但依然充满了不屑。
“既是如此,那我就跟你说一说山里的规矩。每天你得在姬老太爷的墓前跪上五六个时辰,认真的向姬老太爷反思你的过错,另外,这三年期间你不得私自外出,当然我这里你也出不去。如果悄悄逃离,那后果就是个死!你听清楚了吗?如果家里有亲眷前来送吃的你也是得不到的,因为这是规矩!”
“好,这里的规矩我都守,你让我进去吧!”
那看门人有些吃惊!其他的人被送来此地的人是能拖则拖,就不想进去,而眼前这个人倒好,主动要求让自己进去,真是少见。
于是,他将那山门的铁琏用双手拉着,再扛到肩上,很是费力的拉开那道重重的铁门,铁门上一个小小的门洞随之缓缓露了出来。
姬煜寒洒脱的抬腿就走了进去。
随着那道铁门缓缓的恢复原位,门里门外是两个不同的所在。
山坳里吹来一阵阵寒风,让人不禁有些莫名的害怕,一瞬间让人能明显的体会到外面的隅家镇与这里好像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一般。
春夏秋冬,季节更替。山里的树叶绿了黄,黄了落,落了又绿,周而复始不停歇。
姬煜城在王盼盼的帮助下,不仅把隅家镇的营生做的很好,就连兰花镇暗巷里的桃庄也热闹非凡。
季老三的羊肉馆儿已经关门歇业多时了,他成了桃庄里的掌柜的,大槐是最了解桃庄的,也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这天,桃庄的门外来了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娇美,虽然身材有些圆润,但相貌却面如桃花。
站在那个一米见方的门前,那男的很是熟练的打开了那道门,两人从腰间掏出面罩蒙在脸上,手牵手的穿过那近十米的通道来到地下斗场。
站在地下斗场的观看席上,斗场里的两个奴隶正在拼着你死我活,那男的看了一眼后说道,“我说了没意思的,你偏要来,现在如何?我们还走吧。”
那女的却不想走。她扯住那个男的衣角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想要再看看,咱们看看再走嘛。”
那男的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哪有大槐斗的好啊!”
那女的说道,“你小声点儿,让他们听见不好,你不是说这次回来不见他们吗?”
那男的又说道,“你不是说过,如果他们经营的红火,咱们就不再来了吗?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很红火啊,咱们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那女的又说道,“这么好玩儿,你让我再看看再走吧。”
两个人正在你推我嚷着,一个要走一个不走。
这个场景正好被暗格里的人通过纱窗看的一清二楚。
那人兴奋不已,赶紧按下了暗门的机关走了出来。
“小姐!”
隔着老远,那一声熟悉的“小姐”让那个戴着面罩的女人转过身去。
许久不见,但那身形和声音是骗不了人的,两个人虽然蒙着面,但还是一眼就被大槐给认了出来。
王盼盼只得扯下面罩,以真面目相对。
她快步走了前去,一把握住大槐的手,兴奋的说道,“大槐,这么久没见,你还好吧?”
眼前这个三大五粗的汉子见有些害羞,略略低着头,红着脸说道,“大槐还好,小姐,您还好吗?您这一走就毫无音讯,让大槐很是担心!只是,那个人对您还好吧?”
王盼盼听他说“那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槐从来都是称姬煜城为“那个人”,王盼盼说过他好多次,说他是姬家三少爷,叫他三少爷即可,可他就不叫,一直称他作“那个人”。
站在一侧的姬煜城佯装着很生气的样子走了过去,并没有揭去面罩。
他突然举起手来,作势准备袭击王盼盼。
也就在这一瞬间,大槐一个转身挡在了王盼盼的前面,一拳朝姬煜城飞了过去。
还好,大槐并没有用尽全力挥掌,当然姬煜城也算躲得快。
那姬煜城迅速转过脸去看着那挥掌打来的大槐,待躲过之后才迅速的揭去面罩说道,“好你个大槐,看清楚我是谁了吗,就敢打!”
那大槐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道,“不管你是谁,只要欺负小姐,我就得打你!”
姬煜城心里很是高兴,但是表面上却假装着依然很是生气的说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连我都要打吗?”
那大槐字正腔圆的说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假,小姐也同样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她是女子,所以,只要有我在,您就不准打她!任何人都不准欺负她!”
一旁的王盼盼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脸的幸福!她心里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在眼前,并且都这样舍命的护着自己!
她笑着伸出手去拦在两个人的面前说道,“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这么久没见面了,怎么能一见面就打呢?都给我住手!也给我住嘴!”
两个人这才住了手一边一个的守着王盼盼。
王盼盼朝四下里看了一看后问道,“大槐,季老三呢?”
说时迟那时快,季老三猝不及防地一下子就窜到姬煜城的面前来了,他憨憨的笑着说道,“终于想起我啦,正想找你们算帐呢,你们得赔我的银子!”
姬煜城佯装着重重的朝他挥出拳去,却一掌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肩头。
“什么银子?是你赔我银子还差不多!”
“三少爷,看你说的什么话!我那羊肉馆儿可是你让我关了的,你就得赔我银子!”
“我这不是赔你了吗?桃庄所有的银子不都在你手里吗?你可没给过我一两哦。”
“哟,这么说来,你今天是来取银子的还是来看我们的?”
“我们今天既要取银子也是来看你们的,总行了吧!”
“什么?你真是来取银子的?”
“那是当然!我不光要取银子,我还要把桃庄的营生给开到明面上去,让整个兰花镇的人,甚至整个大荒的人都知道我姬家桃庄的所在,都来我桃庄玩!”
一听他如此说,王盼盼倒有些吃惊。
“夫君,怎么没听你讲起过此事儿?这是你临时起意吗?”
“一直这么想着的,不是临时起意,本是想给你惊喜,你不是一直盼着让大伙好过吗?”
“大槐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那可不见得!大槐是好了,可和大槐一样的人,你看看他们过得好吗?”
姬煜城一边说着此话,一边拉着王盼盼看向那正在争斗中的两个奴隶。
其实,这并不是他临时起意,他见过大槐的变化,更是见过王阳的手段,稍有不听话,轻则重伤重则死。一直以来,桃庄的奴隶也是以这个信念相争的。
“照你这么说来,你是想把他们都给放了?都像大槐一样,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样不好吗?你问问大槐,看他是不是比原来过的好。”
姬煜城边说这话边转头看向大槐。
那大槐满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后又转头看向王盼盼,眼里也是充满了感激。
“你们都别看我,我是愿意的,只要你们都愿意!”
那季老三倒很是高兴,“这么说来,我那羊肉馆儿又可以开业了?”
姬煜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你个季老三,句句话不离本行。好!等我把这里整理出来开作你的羊肉馆,这里的所有奴隶都是你的伙计,可好?”
那季老三一听很是吃惊!他初步盘算了一下,这得是多大个羊肉馆儿啊,容得下这么多伙计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怀疑的眼光看向姬煜城。
姬煜城赶紧说道,“你不用怀疑,用不了多久这里就真的会成为羊肉馆儿,也容得下这么多伙计的。”
他又认真的想了一想后说道,“咱们羊肉馆儿的名字就叫“容得下”,容别人难容之事,容别人难容之人!我要把姬家的产业融进大荒的各个角落!”
那王盼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敬佩和赞许。
她也暗自的盘算了一下,姬家目前涉足的有运业、食肆、饭肆、布业,如果真的将这“容得下”羊肉馆开了起来,那饭肆业不是更为强大了!
姬煜城扭过头来调皮的看着她说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到底要把姬家的营生做到何种程度。”
“你不用管到何种程度,此次出来归去后,你就在家安心的当你的三少奶奶,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你不用再这般辛苦跟着我奔走四方了,有我就行了!”
那大槐听出姬煜城如此心疼王盼盼怕她辛苦,心里很是高兴,也朝姬煜城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是夜,昊河边的小茅草屋里,王盼盼和姬煜城已经休息了。草垛门处,一个绝美的人儿着一身夜行衣,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很久以后才悄然的离去。
王家内院里,王昊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他稍稍有些紧张。
他赶紧起身下床,拉过床挡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开始满屋子里的寻找小香香。虽然脚步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守在屋外的三个侍卫。
必败并没有从木棉花山谷回来,他得照顾那个已经习惯了小竹屋的灵玉。
王昊刚回来的时候,原来那留下来守屋子的三个侍卫认为归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少东家,因为样子完全不同,身形也不同。但后来多方考证,他们确定是他们原来的少东家无疑,这才又死心塌地的跟随在他的左右。
守在门口的阿琅最先察觉到屋里王昊有动静,院子里的阿木和屋顶上的阿言并未察觉。
自从少东家重病归来,他们三个见状就后悔不已,后悔当初听必败的话没有跟了去保护他。
以岁数稍微年长一些的阿琅领头,依次是阿木和阿言,从此,三个更是须臾不离的守在王昊身边,哪怕有夫人小香香,阿亏以及桑七的贴心照顾他们都不放心,只要王昊稍有动静,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守在他的身边。
今晚,要不是小香香出门的时候吩咐过他们小心照顾,只要少东家不叫他们,他们就不会推门进来。
阿郎轻轻地推开门,一眼就看见披着衣服的王昊正光着脚满屋子里在寻找着什么。
“少东家,您在找什么?”
语音刚落,小香香就从屋外走了进来,不过已经去除了夜行衣,白衣衣袂飘飘!
小香香轻轻的走到王昊的身边,那王昊见她进来立刻向她扑了过来。
他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担心的问道,“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让我好找!”
“哥哥不用担心,我去了一个以前我们去过的地方。”
“以前我们去过的地方?离家远吗?”
“不远,就在镇子东头。”
“我也去过吗?”
“是的,你也去过。等你再好一些,我带你去看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