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玉没有回答许墨的问题,但是许墨脑子转的快,很快就猜到他整日跟着别人后面,被人发现也属正常。
许墨瞧着谢景玉关切的眼神,后知后觉当日在丞相府,他贬损自己的那几句话。
当时只以为他是为了私心。
现下想想,假如丞相真是当年屠了太傅全府的背后之人。
许墨当面顶撞他,伤了他掌上明珠的心,被他报复也是极有可能。
谢景玉那么做,变相的在保护他。许墨有种错怪好人的尴尬。
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想起自己刚刚还掐人脖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那什么,你……脖子怎么样?”
谢景玉眉梢眼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润笑意,轻声说道,
“你还关心我。”
是陈述,而非疑问。
许墨后知后觉地留意到,谢景玉今日对自己的称呼不再是敬称,而是亲昵直白的“你”。
许墨眉峰一挑,故作威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王称‘你’。”
谢景玉笑意更深,配合道,“下官不识好歹,冲撞王爷,望王爷原谅,不再生景玉的气。”
说至最后一句时,他的语调轻柔,带着丝丝缠绵之意,仿若爱侣在彼此耳畔的低声呢喃。
谢景玉有毒,两人隔着这么远还能被他弄得耳朵痒。
许墨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只觉心中莫名烦闷。
有种被谢景玉搞得节节败退的感觉。
怎么也占不了他的上风,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许是夜色撩人心,许是此处专为情色场。
两人之间暧昧徒生,异样的氛围激增。
许墨只觉再待下去,他快被谢景玉攻下了。
索性问道,“那此时可以离开了?”
谢景玉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你随我来,外面有丞相的眼线。
许墨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些日子在人家眼皮底下跟踪呢。
随后,谢景玉在前头引路,带着许墨往风月楼后的暗道走去。
谁料想,半路上偏生冤家路窄,又撞上了湘湘姑娘。
原来湘湘姑娘突闻谢景玉许久未曾踏足此地,今日突然前来,便急忙赶来相见。
却不想,三人就这般毫无预兆地在狭窄过道上碰了个正着,场面一时有些僵持。
湘湘姑娘乍见许墨也在,不禁微微一怔,想起上次被他气得梨花带雨的狼狈模样,心中难免有些发怵。
谢景玉视若无睹,神色平静地开口道,“劳烦,借过。”
这过道虽说并非狭窄得难以通行,可她此刻正立在路中央,若是强行穿过,难免会有肢体上的接触,在这讲究男女大防的世道,终归不妥。
许墨瞧见这般情形,心中竟莫名泛起一丝异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景玉往昔时常光顾此处的画面。
虽然知道他只是做戏,并非真的来招蜂引蝶。
许墨心中那股无名火,还是“噌”地一下蹿了起来。
当下也顾不上许多,索性将谢景玉抛在身后,大步流星地径直向前走去。
湘湘见许墨过来,立马害怕的侧身让路。
待许墨走过后,她顺势微微一挪,恰到好处地横在了追上来的谢景玉身前。
她朱唇轻启,那模样看着楚楚可怜,
“大人,湘湘并非有意挡大人路。只是倾慕大人已久,望大人怜惜,喝下这杯薄酒,让小女子了却念想。”
谢景玉眼见着许墨越走越远,眼中染厉色。
冷声道,“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湘湘拼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赌谢景玉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所以她含情脉脉的瞧着谢景玉,就是不肯让开半步。
谢景玉气极,抬手想要推开她,准备动手时,就听见一道清贵的声音响起。
“薄酒是吧?谢景玉不喝,本王替他喝。”
许墨其实走出了不短的距离,可每一步落下,都觉沉重,仿佛双腿被无形的弹簧绳紧紧缚住。
最终他狠狠一咬牙,猛地转身,回来解救谢景玉。
丫鬟手中托盘里,正稳稳地放置着一盅酒,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许墨全然不理会湘湘与谢景玉的反应,抬手拿起酒盅,仰头便将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水滑过喉咙之时,他隐隐察觉出一丝细微的异样。
但此刻他满心只想拉着谢景玉,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故而并未对酒中的异常起疑。
见许墨喝了酒,谢景玉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匆忙上前查看。
而湘湘则瞪大了双眸,满脸尽是震惊,身体仿若被定住一般,脸色渐渐变得灰白,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许墨沉着脸,冷冷开口道,
“酒已喝,姑娘自此便断了这份念想吧。”
说完不等湘湘回应,他便攥着谢景玉的手腕,转身大步离去。
谢景玉顺从的被许墨拉着走,隐在暗处的嘴角弯了又弯。
两人步出风月楼,一辆马车早已静候在外,那是谢景玉事先安排的。
踏入马车,车内的氛围顿时显得颇为微妙。
许墨紧绷着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阴阳怪气地说道,
“今日真是多亏了谢大人平时到处留情的风流债,竟引得姑娘如此胆大妄为,险些让我们两个大男人被困在那方寸之地,脱身不得。”
谢景玉遭许墨这般挖苦,却并不恼,心底反倒涌起一丝别样的欣喜。
许墨见他不回应,又提高了声调,
“跟你说话呢!怎么,你是不是后悔本王把你从温柔乡里拖出来了?
要不本王这就吩咐车夫,把你给送回去!”
说着,许墨作势便要起身去唤车夫掉头。
谢景玉见状,又好气又好笑,赶忙伸出手臂阻拦,语气无奈道,“别胡闹。”
许墨正欲发火,忽然间,一股燥热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全身,面庞也随之泛起一片潮红。
浑身卸了力,跌坐到谢景玉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