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许墨在风满楼,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就听门外喧闹声又起。
直觉告诉他没啥好事,出门一看,果然。
李氏带着江青江华,正朝风满楼这边踏步过来,周围聚集了一圈看热闹的民众,对着三人指指点点。
许墨半眯着眼睨着他们,心想来者不善。
这条街本来就热闹,李氏他们又是一路走过来,自然吸引不少人驻足,把个风满楼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恶毒后母想要做什么。
李氏从下人那里得知了,现在外人都在说她跟一对子女,如何欺负许墨,娘三个成了恶人的代名词。
今日她是特意来挽回名声。
待李氏走到近前,许墨举止得体,作揖道,“大娘,你们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
李氏一脸憔悴,“阿墨,昨日之事我知道了,都是你弟弟被人利用蛊惑,我今日带他来跟你道歉,你不要再生他气,好不好?”
江华闻言,立马朝着许墨鞠躬作揖,“哥,我错了,是那个人想挑拨咱们兄弟关系,才哄骗我,我一时糊涂,才……,求哥哥宽恕我。”
李氏接过话,“都怪我教子无方,平时对他管教不严,阿墨,大娘给你赔不是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被李氏娘俩的举动搞懵,堂堂尚书夫人从江府走着过来,又是当众道歉,诚意十足。
之前对她的口诛笔伐,唾骂的民众,此时开始动摇,这也不像个毒妇啊。
李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自己把姿态放低,认错诚恳,旁人就不会再骂她们。
许墨一眼看穿,又怎么可能让她得意。
“大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一家人说什么原不原谅,哎,弟弟你别跪,你别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江华“……”
谁要跪了??
许墨把话这么大声嚷出来,旁人以为江华真要下跪,李氏为了做戏做足,急忙掐了江华一把,示意他跪下。
江华咬着后槽牙,不情不愿的双膝跪地,他就不信许墨好意思的让自己当众跪他!
许墨不止好意思的,他还往江华前面走了半步,调整位置,正好让江华跪在他面前。
“哎呀,你这个弟弟,哎呀……让我说什么好……”
许墨一脸无奈的哎呀来哎呀去,就是不去扶江华起来。
江华低着头,拳头都快攥出火星子来了,忍着想给许墨一拳的冲动。
许墨面上为难的很,眼角却泛着笑意。
李氏从小养尊处优,从没试过大庭广众如此丢脸的时候。
她以为当着这么多民众的面,自己这边卖卖惨,许墨骑虎难下,由着自己拿捏。
没想到这个许墨根本不按照她计划好的来,此时爱子当众跪在地上,许墨不扶,他也不好自己起来。
李氏心里骂死许墨,面上还得极力装出和善歉意的样子,
“阿墨,今日我们从府上一步步走过来,当着这么多街坊的面,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其实挺在乎你,只是你从小因为胎记,心思敏感不与我们亲近,而让外人误会,越传越离谱。”
李氏此言一出,不止完全否认了她们虐待的事,还把一切错怪在许墨,是他因为胎记而自己选择住偏院,苛待自己。
周围看热闹的瞬间炸了锅,莫不是真的冤枉了李氏跟她的孩子了?
许墨眼中的笑意尽散,慢慢抬眸一寸寸落在李氏的脸上。
李氏与他对视,那冷冽狠戾犹如实物的视线,仿佛能在自己脸上捅出个洞。
许墨笑着低头,随后换上人畜无害的样子,朗声道,
“那当然,外面传大娘不给我衣穿不给我饭吃,不给我看大夫,这不纯诬陷你吗?”
李氏听完,心里舒了口气,心里庆幸许墨没有当众反驳她,不过反驳也没用,一口咬定是他因为胎记自卑,自怨自艾,这种事又没法找证据,只要其他人相信就可以。
但是许墨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僵着脸一动不动。
“大娘,你怎么会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呢?你说是不是?”
许墨缓缓靠近李氏,每迈出一步,便吐出一句质问,
“虐待一个从小没娘的孩子,这不畜牲吗?”
“这不人面兽心、蛇蝎心肠的所为吗?”
“这样的人,死后不得下十八层地狱,遭受拔舌之苦,下油锅之刑吗?”
许墨顿了顿,再次凑近李氏,压低声音道,“大娘您如此良善之人,又怎么会投毒杀人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阴森,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让李氏不寒而栗。
青天白日,艳阳高照,李氏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急忙咽下几口唾沫,试图缓解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此时的她已经无力再与许墨多说一个字。
她拉起跪着的江华,在子女的搀扶下,灰溜溜地离开了。他们的身影显得如此狼狈,仿佛战败的逃兵。
许墨笑着对周围看热闹的民众说,“家中小事,三番两次闹到街上,让大家看笑话了,都散了吧。”
周围人也不好意思的再聚集,忽而呈鸟兽四处散去。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许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箭袖的束口,身姿挺拔尽显风流倜傥之姿。
但当他抬眼之时,那隐在平静后面的一抹狠绝,却让人不寒而栗。
杀人是要偿命的,天不罚你,那就……我来罚。
李氏自那日从风满楼回去后,便大病了一场,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数日都无法起身。
她投毒这件事,一直做得极为隐秘,旁人都无从知晓,可这许墨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
每到寂静的深夜中,李氏总觉得窗外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又或者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隐隐约约有人影在晃动。
这种感觉让她心惊胆战,难以入眠。
江青和江华日日守在李氏的身旁,看着母亲这般模样,心中焦急,却也是干着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江京这些日子也不见了踪影,下朝后没有回府,问了随身侍从,说是去了怡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