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盗门向来以指上功夫见长,过半门人天生就有四个指节,他们按照自己的特点研创出的指上功夫,灵巧和威力兼顾,而且出手的角度极其刁钻,简直防不胜防。
这一年多来,我每天都和卢胜材拆手,没少在他这十根金刚指上吃过亏。
说起来,论指上功夫之灵巧,现如今,行当里应该无人能望卢胜材项背,论指力,卢胜材在整个行当里也能排得上第四。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指上力道比卢胜材强的人,只有渤海仉家的仉侗、仉若非师徒,以及柴宗远的高徒左有道。
仉侗师徒周身力道奇大,那股子力量,在我看来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极限,与金甲尸相比都不遑多让,他们的指力强过卢胜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没什么值得讨论的。
至于守正一脉的左有道,则是因为久练一门名为“天罡锁”的擒拿功夫,导致手上力道远超常人,加上这家伙又是那种铁塔似的身板,先天的力量条件就好,卢胜材和他比指力,确实有着后天难以弥补的劣势。
2003年的时候,卢胜材的指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可拿来对付学校里的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见卢胜材左右开工,不断将朝他扑过去的人放倒,在场的高年级学员可就急了。
此时他们已各自拿出法器,朝卢胜材压了过去。
我大略感应了一下他们身上的念力,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也就和我刚刚开启第一道灵觉的时候差不多,从他们手里施展出的术法,是不可能对卢胜材造成任何影响的。
别说他们了,就算开启了两道灵觉的我,全力施术也无法破掉炼妖炉炉胆上的灵韵。
孙义封也从腰间摸出一根外型类似于判官笔的法器,打算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围攻卢胜材,我一把将他拉住:“别去,你们斗不过他的。”
“我不上不行啊,”孙义封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要是不上,回头会有麻烦的,你照顾好自己吧。”
说着,他就挣开了我的手,踏着步子朝卢胜材冲了过去。
卢胜材比谁都明白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他连着点翻了几个人之后,就一个箭步冲上矮墙,先是一腿将墙上的人扫翻,接着便纵身跳到了矮墙后方。
随后我就感觉到,矮墙后方传来一阵熟悉的灵韵。
那是匿身符上特有的灵韵,看样子卢胜材是打算借着地利和高年级的人打游击了。
有了匿身符的加持,卢胜材便可以如鬼魅一般在墙阵中来回穿梭,偷袭那些追击他的人,这小子特别擅长这种出其不意的打法,操场上的这些高年级学员,百分之百要吃亏了。
眼看卢胜材已经潜伏到墙阵之中,我知道胜负已定,于是就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用衣摆挡住了腰间的金属光泽。
单说这一场战斗,卢胜材肯定能赢,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今天他在新生入校仪式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日后必然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我们来到这所学校,主要目的是寻找洛书古本的下落,这玩意儿可是天底下难寻的宝贝,我们肯定不能发动学校里的人帮我们一起找,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偷偷寻觅,一旦我和卢胜材全都成了学校里备受瞩目的人,天天有人盯着我们,就不方便找书了。
卢胜材那性子,除了我师父和乔三爷,也没人能管得了他,我合计了一下,既然他愿意闹,就由着他闹去吧,他要是真混起来了,以后我找书的时候,他还能帮我打打掩护。
感应到操场上凝炼起来的念力正变得越来越稀薄,俨然是高年级的人已经有大半被卢胜材给放翻了,我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独自回了宿舍。
卢胜材身上带着匿身符,倒也不怕等会儿有人来增援,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他要是发现人太多刚不过,肯定第一时间脚底抹油,任再多的人也抓不住他。
一进寝室,沈自强就拿着块毛巾凑了上来。
他见我浑身上下干干净净,顿时起了疑心:“你身上怎么连点土都没沾啊?”
我就冲他笑:“卢胜材和高年级的人打起来了,仪式没能正常进行下去。”
“打起来了?那你怎么不留在那帮忙啊,他没事吧?”
“放心吧,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估计到后半夜他自己就回来了。”
说话间,我发现沈自强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
看他那样,是眼巴巴地盼着我和卢胜材吃瘪啊还是怎么着?
我担心晚上还会有人来找茬,也没敢脱衣服,就和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没想到沈自强又凑了过来,用一种吃了酸葡萄似的口吻对我说:“你还真是运气好,身边还有这么两个高手,以后有他们罩着你,你就能把心思花在学业上了。”
这个学校里不是没几个正儿八经学习的人吗,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附和道:“嗯,希望如此吧。”
就听沈自强接着说道:“那你可得多下点苦功啊,咱们学校的老师,压根就不正经教书,你以后要是想考个好学校,全都得靠自学。我跟你说,没有老师教的话,高中的课程可难学了。”
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没怎么听过课啊,基本上就是靠自学,反正不管学什么,无非就是记住那些概念、公式,再把难题掰开了、揉碎了,把每一种解题的思路摸清楚,最后再总结几套做题的技巧就成,反正出题就那么几种套路,只要摸个门儿清,想丢分都非常艰难。
可听沈自强这意思,他是认定了我靠自学根本不可能学好啊。
这可不是我瞎猜的,沈自强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有点奚落我的意思。
什么人啊!
我不想和他掰扯太多,只是笑了笑:“那就只能尽量学了,能学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
在沈自强眼里,我这人可能有点油盐不进,不管他用什么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我总归是一种反应,他大概是觉得无聊,就回自己的床位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