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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而春沿着建筑的墙壁往深处走。

在遇见第一个口时,那里的门前站着两个似乎是在看守的无脸人,他们见闻而春路过并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闻而春牢记着彭叔说过的话,也没有停留,而是继续走。

直至遇见第二个口。

不远处的门口,一个无脸人直直的站在墙边,在看见闻而春向自己迈进后,那无脸人声音从他黑漆漆的面庞里传来:“排班的?”

“嗯……”闻而春虽然领子并不高,但是为了不让每一个路过他的人惊奇自己脖子的伤口,闻而春便把唐衣的外领竖了起来,在走路晃动时还贴心的一直用手紧紧拽住它,省的自己骇人的伤势太过于注目。

“还有一会儿时间呢。”那人不在乎闻而春‘高冷’的反应,摆摆手继续站在门外。

闻而春隐约能透过那扇门听到里面嘈杂的叫喊声,于是他微微侧头看向东门左边。

自己就是从那里来的。

不过……

在自己来的方向和东门大门交界口的外围,有一块镂空的类似拱门一样的空洞,闻而春迈步走上前。

经过那空洞,不远处一个破旧的草屋映入闻而春眼里。

确实是小洛说的那样。

回头望了眼并没有阻止自己离开的无脸人,闻而春冲其露出个歉意的微笑就转身走向那草屋。

反正自己也开口说不了话,不管那个无脸人怎么理解自己刚刚的表情,总归自己和人打过招呼了……

离近草屋,闻而春渐渐听不见那刺耳的喧闹声了,周围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吱呀’——

闻而春其实在犹豫到底是在外边等小洛回来还是进屋等。

小洛说过,草屋是他的住所,擅闯别人住所并不是闻而春擅长的事,但心里对规则怪谈疑问颇多,于是他内心说了一句‘打扰了’便走进了草屋。

草屋的内里很乱很杂,一些生活用品、日常用具零零散散的堆在角落或者桌上。

而令闻而春感到意外的是草屋最靠里有一个大通铺一样的长条床,上面扔着很多衣裳。

这里有很多人住吗?

闻而春看着那些杂七杂八不同款式大小的衣服总结道。

转头望向整间屋子,唯一可以落脚,或者说的上干净整洁的也就一块发霉书柜了。

草屋并没有明显有关规则一类的物品张贴,闻而春看了半天最后目光锁定在了那书柜上。

正巧,自己需要得到更多信息,于是闻而春两步走上前,打开了那柜子。

里面并不似闻而春想的会是杂物堆积在一起的画面,反而格外的整齐。

是一排排由各种纸张拼在一起的杂书。

闻而春疑惑的从中抽出一本。

上面三个‘周美丽’大字映入闻而春眼睛里。

闻而春没有停留,又抽出几本。

‘闵保儿’……

‘袁竹’……

每个由纸拼成的杂书第一页都是着书人的名字。

闻而春将其小心翻开,粗略的扫过每篇。

是日记,或者叫流水账更合适。

就是每日这些人做了什么的记录而已。

闻而春感到有些疑惑,又抽出一本,但当他定睛看向那本书的第一页时,瞳孔猛然放大。

‘小洛’。

闻而春大体明白了这些是什么。

虽然偷看别人日记这个行为并不好,但这里是规则怪谈,一切文字说不定都是通关的线索,于是闻而春默默放回了其余几本粗略扫完的杂书,翻开了手里名为‘小洛’的一叠纸书。

说这些纸是书只是从外观上看他们叠在一起,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纸不过是顶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张粘一张,一直粘成了一本书。

闻而春翻开第一页,就见开头几行潦草的,堪比鬼画符的字映入眼前。

【壬子年正月七】

【他们不要妹妹了,可我不同意。】

短短几个字,闻而春硬是连蒙带猜了好几遍才读通。

刚刚看的几份纸书也是,要么是字迹很歪,要不干脆间接的只有人物时间和做了什么,甚至还出现了拼音,让闻而春一度以为自己在看什么小学生的日记。

【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好说,所以我和妹妹来到了马场,这里虽然很危险,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闻而春翻动页数,发现后面大部分也都和之前的纸书一样,要么是今天做了什么活,要么就是希望明天不做什么活,除却偶尔几个地方有些奇怪,剩下的也就只是普通的工作流水记录。

不过这些日期并不连贯,像是主人公并不怎么喜欢记录。

刚巧,里面一句话也印证了闻而春的猜想。

【彭叔说,多写写,说不定心里会好受一些,可我并不喜欢写东西,反正我认字也不多……】

彭叔?

闻而春默默看下去,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用信息,直到……

【乙卯年七月九】

【不行,我果然还是要带妹妹离开这里……】

闻而春一顿,不解的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什么信息或是看错。

明明前一条还是一个月前的工作记录。

【乙卯年六月十六】

【今日彭叔说有贵客觉得我做工细致,夸赞了我】

而转头怎么忽然又要说带妹妹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而春不解的继续看下去,但当他翻页之时,却愣住了。

纸张最上面有原本张贴过纸但不知道为何又撕掉了的迹象。

少东西,中间缺了一大块,闻而春虽然不解却也只能继续往下看。

【丙辰年正月十八】

【这样也好。】

短短四个字,搞得人一头雾水。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乙卯年七月,或者更早六月十六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当闻而春的看向后面的内容时,却发现那些全都是普通的流水记录了。

唯一和之前不同的,就是前面的流水更重点于工作,但自从丙辰年的正月十八过后,流水中就多了一项。

【今日给妹妹送吃的,她说我拿的梅花饼很好吃,下回给她多带点。】

小洛开始频繁给妹妹喂食,这点本不奇怪,哥哥给妹妹带吃的很正常,但让闻而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是它突然出现。

在那篇正月十八的记录之前,小洛虽然也有提过妹妹,但并没有像后期那样一直记录如何投喂对方。

就像是……

正月十八过后她的妹妹没办法自己吃东西了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闻而春忽然听见草屋外传来脚步声。

许是在偷窥别人的日记,闻而春一下子觉得自己做坏事被抓包,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谈话声音也渐渐传来。

“送到了?”一个似乎自己听过的声音飘入闻而春的耳朵。

“是……”这个回应的声音闻而春也很熟悉,不过因为对方语气太过于低落,让闻而春一时间有些和那人搭不上边。

“那就行,那人叫什么来着?”

“小洛。”

“哦。”

闻而春听到‘小洛’二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没注意后面的东西。

‘砰’。

只不过是后脚跟磕到了一个瓶子,结果因为那瓶子本就是支在一些小物件上堪堪立住,被闻而春轻轻一磕就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谁在里头?”

“这,这不应该啊,大家应该都在外边做活呢,应该没人……”

“你俩,进去看看。”

闻而春瞳孔睁大,来回左右看了看,虽然他并没有做什么太大的坏事,但遇上这事的第一反应还是先躲起来。

只是……

闻而春来回扫过杂乱的房屋,焦急的发现这里居然连个自己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砰’!

大门被猛地推开,闻而春连忙将手中的纸书随手放在书柜上,有些警惕的望向门口……

“小闻?”那熟悉声音之人映入闻而春眼前。

“彭……叔?”闻而春嗓子很哑,喃喃出声。

而彭叔身后的人,闻而春也见过。

对方挑眉望向自己,闻而春只觉得那股寒意又袭上大脑。

是之前在厨房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对方给闻而春透露出来的感觉还是如出一辙的危险。

但还没等闻而春有什么动作,那人忽然越过彭叔上前两步,伴随着他往前的动作,这人还伸出手冲着一旁挥挥了。

“是,少爷。”两个闻而春之前也看见过的无脸保镖一左一右比那被称为少爷的人还快,直直的冲着闻而春走来。

如果嗓子还能出声,闻而春肯定此刻会惊恐询问这帮人要干什么。

只是目前自己说不了太多话,于是闻而春便看着那两个无脸人靠近自己后毫不犹豫的架着自己的手臂向后扣住。

“……”

“哦?”那少爷上前两步,“不说话也不反抗?很好,我就……”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瞄到了闻而春的衣领。

闻而春听他话语戛然而止,忽然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脖子。

男人几步迈进,扯过闻而春特意竖起来的衣领,看着那红痕似乎陷入了沉思。

“少爷……?”

“严少爷?”彭叔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讨好意味。

闻而春听到‘严少爷’这个称呼一顿,记起了什么。

“嗯?”那被称为严少爷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从鼻子发出一声气声回应彭叔。

还没等彭叔开口说话,对方忽然伸出手,掐住闻而春的脖子。

说掐其实不太准确,对方只不过是照着那红痕握住了而已。

虽然对方没有用力,但冰冷的触感从脖颈传来,闻而春总觉得自己生命受到威胁,说不定下一秒对方一使劲,自己就会被掐死。

那两个无脸人并没有特别用力的扣住闻而春手臂,闻而春也借着二人的动作把匕首藏在腰后。

要不要攻击他们……?

因为自己的动作,男人瞧见闻而春脊背猛地弓直,甚至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口水。

“这人挺不错,送去喂马吧。”那少爷收回手,冲着一旁的彭叔笑道。

彭叔面上一僵:“少爷……这……”

“哦……也是!”那少爷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

“毕竟你还在呢,差点忘了。”他面上虽然带着笑,却从眼底露出寒意。

“我想想……”那少爷装模作样的背起手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忽然,他看见了闻而春身侧一旁的书柜,以及……

那书柜上毫无遮盖放着的‘小洛’流水日记。

闻而春见对方愣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奋起反抗,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明明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但对方面露的神情却很自然开朗,让闻而春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对方其实是个随和的人。

“对了,老彭啊。”那男人忽然笑了一声。

“哎,您说。”

“你们不是刚刚比赛有一匹马受伤了吗?”他转头望向长袍男人。

“……”对方却并没有和之前一样急匆匆的谄媚接话,反而是沉默了。

“让他,”那男人一指闻而春,“去喂那匹马吧,我还挺看好那匹马的,受伤了好可惜~”

“这……”

“嗯?”

“好吧……”

还没等闻而春疑惑二人对话,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动了,原本二人并没有使多大劲,但随着那少爷和彭叔说完话迈动步伐向外走去,二人也用力拐着闻而春的胳膊向前走。

——

再次来到马厩,闻而春面上并不算太好。

这次规则怪谈的所有经历都太过于被动,自己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线索,反而是被推着一直在危险附近徘徊。

闻而春藏好腰间的匕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逃跑?或者奋力反抗?

先不提自己打不打得过这么多人,单是彭叔和他说的有关有脸人的规则就让闻而春一时间不敢做什么大动作。

可如果就这么被人架着去喂伤马……

闻而春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忽然发现那少爷停住了步伐。

一个保镖松开了闻而春的一只手,站到了严少爷身侧,陪他一起停在马厩门前。

另一个保镖手上虽然也松了劲,但是他并没有远离闻而春,反而是推着对方往里走。

再次回到白布前,闻而春心情很复杂。

“小闻啊……”一旁的彭叔忽然开口说道,“别害怕。”

闻而春有些诧异的望向他。

“一会你进去了别害怕,没事的嗷……”彭叔忽然伸出手拍了拍闻而春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一会进去,千万记得先找黑色布遮住眼睛,然后再贴着墙走推开里面那扇门,懂不?!”

闻而春愣了一瞬就立刻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彭叔为什么这样和自己说话,但对方语气温和,甚至于还在安慰自己,闻而春便下意识的对这种人有了好感。

“只要你蒙上眼睛不去看,就不会有事的。”彭叔又嘱咐了一句,“你顺着那里进去,蒙上眼睛后记得扶着右手边的墙走。”彭叔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木门,“虽然你蒙上眼睛看不见,但是记应该能记住吧?”

他的手指从那扇木门,一直顺着木墙划过,最后停留在白布那里:“摸着墙走就行,里面是通道都是直的,一会赛马餐到了我会出声提醒你来拿。”

闻而春一顿,赛马餐也是等自己进去了才能拿,为什么不现在就给自己?

难不成是怕自己遮住了眼睛不方便?

可嗓子的伤让闻而春并不方便开口问话,于是他只能压下这个疑问点点头。

“行了,注意安全……”那彭叔张口还想说几句,但瞧了瞧那闻而春身侧监视着二人的保镖,最后又干巴巴的闭上了嘴巴。

闻而春冲他点头微笑,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就转头走向那彭叔之前指的门。

‘吱呀’——

[等等,为什么摄像头又卡在这里不动了?!]

[天哪,那个被称为少爷的人为什么一直抓着闻而春不放?他和闻而春有仇吗?!]

[一定要当心啊!]

[感觉很危险,不管是规则说的还是刚刚那个‘彭叔’说的话,都是在表明那些赛马很危险……]

[为什么不让我们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闻而春死了,直播画面应该会直接没吧,哎……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快去看黎游木那边!他们也出事了!]

闻而春摸了摸后腰的匕首,有了那么一点安全感,随后他看向木门后面。

房间右边靠墙有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黑色的布条。

闻而春上前准备拿起布条,忽然停住了步伐。

这间屋子第一眼看上去很脏,是因为地上有很多黑色的斑点一样的污垢,但随着闻而春靠近,他敏锐的察觉出一件事。

这些污垢是……

血!

这是干涸掉的血!

闻而春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各种恐怖的想法从脑海里蹦出,但随后,他又强压下恐惧看向那些黑色布条。

彭叔说,不看就好了。

自己反正都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又何必在意那火烈不烈,有没有撒调料?

于是闻而春快步走上前拿起一个布条,将其盖在了眼睛上,从脑后打了一个死结。

失去视觉,闻而春的不安又涌了上来,更别提他刚刚看见了地上干涸的血,还没太缓过来。

于是……

闻而春伸出手去摸墙,在碰到那粗糙的木质结构时反被吓了一跳……

“……”

冷静下来……

闻而春摸着右边的墙,按照刚刚的瞬时记忆成功摸到了一扇门。

‘咔’——

内里的木门和外面的木门比,更老旧,更破败,甚至于闻而春还有种自己一不小心会把这门搞裂了的感觉。

“……”闻而春心跳如雷,推开门后也没有迈大步子,而是一点一点的摸着右边的墙前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而春自从推开了门后,就有种什么东西的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的感觉……

“呼……”

“!”

那声生物呼吸的声音不是闻而春发出的,闻而春被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随后他又给自己安慰道。

没事的,那应该是赛马……

但视线的剥夺,身处诡异的规则怪谈世界,莫名其妙的规则,门口干涸的血迹,彭叔那些安慰自己的话……

都像是落在闻而春身上的一块块巨石,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给自己洗脑那些应该是赛马,可脑海里的恐怖想法却不听主人的意向和命令,一个劲的往外冒。

“小闻!”不远处,彭叔的声音响起。

闻而春一顿,脚步稍微快了一些往那里走。

“你抱好,小心啊……”

闻而春因为送过赛马餐,所以知道那赛马餐是用圆形木桶装着的,便顺着彭叔的声音去摸。

他先摸到一只手。

“在这里。”彭叔将他的手放在了木桶旁边。

闻而春稍微尝试了一下,心中构思了一个木桶的大体形状便将其抱住直起身子。

“好了,你现在贴着墙往回走一点,不用害怕,一会伤马闻到食物味会自己来的。”

“还有……”

“如果你黑布掉了也没事,只要别睁开眼睛就好。”

“但最好还是不要弄掉……”

彭叔的声音似乎有些被隔阂,闻而春知道应该是那白布的功劳。

他努力发出一声自己力所能及最大声的“嗯”。

便按照彭叔的话用肩膀擦着墙,往回走了两步……

抱着有些沉的木桶,闻而春忽然听到了一阵疑似马蹄的动静。

随着那动静加快,之前生物呼吸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

“呼哧……”

闻而春被黑布遮盖住的眉眼忍不住皱了起来。

很腥很臭,而且……

似乎就在自己耳边……

闻而春差点失力抱不住木桶,但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靠着墙蹲下身子,将木桶放在了地上。

果不其然,那哼哧哼哧的呼吸声也随着闻而春的动作移到下方。

‘咔……’它似乎第一口咬在了木桶上。

闻而春刚心里松了口气,准备等对方吃完然后离开,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

“呃……”

不是那疑似赛马的东西发出来的,而是……

木桶里!

闻而春浑身僵在了原地。

“闻而春……”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木桶里响起,闻而春不敢相信的想起了一个人。

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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