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沉不住气的领导，将来会不会出事儿呀？许大茂怔怔地在门口出了一会儿神，心里想着，要是刘峰是昨天过来的，余海棠就不用请她吃饭了。
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表，带上饭盒就准备去大食堂吃饭。骑着自行车经过厂办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何雨水领着一大帮人，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何雨水也看见许大茂了，只是许大茂骑车经过的时候，翻了个好看的大白眼。许大茂也撇撇嘴，心里嘟囔着：“吃饭不积极，脑袋指定有问题！”
因为去习惯了小食堂，差一点又去了小食堂。等都看见小食堂了，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自行车龙头一偏，朝大食堂骑了过去。
车子停在大食堂的小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鼻子使劲嗅了嗅，却也没闻出来到底是啥味道。人刚走进大食堂，中午下班的铃声就响起来了。远远地就看见秦淮茹对着自己招手。
“给我来二两白菜，二两馒头！”许大茂把饭盒递过去，对着秦淮茹说道。
“带鱼，南师傅做出来了，你尝一下。趁热吃，味道不一样！”秦淮茹跟献宝似的，夹了两块大带鱼出来。
许大茂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岚，没再多说什么，拿着饭盒和馒头，就到座位上去吃饭了。
今天的炒白菜一股鱼腥味。这要是放在以后，肯定遭人嫌弃。但在现在，对于平时口味清淡的人来说，竟然也是一种美味。
俗话说“香煎带鱼，香煎带鱼”，也不知道南易是咋弄的，做出来的带鱼竟然有一股蒜香味，吃起来更带劲了。许大茂吃到最后只剩下鱼骨头，饭盒里啥都没剩下。
洗完饭盒去小厨房后门那里推自行车的时候，他就见着有一个人拿着一个圆凳，屁股底下垫着一块砖头，也在吃饭。
看着这人饭盒里也有两块带鱼，许大茂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南易南师傅吧？”
吃饭的人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许大茂：“你是……？”
“我是宣传科放映员许大茂！这带鱼是我和秦淮茹家里拿的，真是谢谢你了，做得特别香，特别好吃！”
这一下让南易有点不好意思了，吃别人的东西还让主家给看见了。
许大茂递过去一支烟，笑着说道：“你慢慢吃，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南易站起来送了一下，然后就坐下去继续吃饭了。
许大茂趴着睡了一会儿，最后却被冷醒了。抬手一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工作，唉，真是没法说。
许大茂这儿闲得没事干，可何雨水还有房管科、人资科，在厂里忙得脚不沾地。
李怀德走了之后，就因为他这个位置，上面的人都快争得头破血流了。
就这么折腾了短短两天，机修分厂的事情往上一汇报，大家准备分“蛋糕”的时候，才发现问题大了。
机修分厂加上临时工才四百多人，可挂着干部编制的，竟然已经有一百多了。
石景山、红星、第二第三钢厂，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这比例太吓人了，所有人都团结起来，拼命想把事情捂住。
部里的人电话都打到办公室了，下了死命令，明天必须把所有的事都解决。三个工人养一个干部，这种比例，弄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虽然大部分是以工代干，但这情况看着真的很吓人。
普通人看不到这些暗地里的激烈争斗，这个时候很多人还是要些脸面的。毕竟他们的儿子孙子，这个时候才几岁十几岁。
梁拉娣和丁秋兰基本上算是前后脚到的总厂。点完名，基本上就算是入了总厂的人员名单了。现在就剩下分房子的事儿了。
其他人都没多大问题，丁秋兰和梁拉娣，却算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单身，还带着四个孩子；一个是结了婚，但是家属没跟着过来，而且还是个大肚子。
房管科的人都快愁死了。
在这么乱的情况下，有些人就开始趁机捞好处。
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的老齐家里，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用两间前院的房子，倒腾出来筒子楼的房子了。
老齐和他的侄子，下午都没去上班，直接回四合院开始搬家。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就搬得差不多了。而梁拉娣和丁秋兰今天晚上要在厂里的招待所住一晚，明天才能搬家。
在许大茂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很多人可是忙得热火朝天。
许大茂喝了两壶茶，又翻了翻小人书，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点。
“明天，把电影胶卷盒整理整理！”关门前，许大茂看着一堆胶片盒说道。
他掐着点，骑着自行车到厂门口的时候，下班铃声正好响起来。他侧了一下身，一条腿潇洒地挂过来，然后点了一下地，推着自行车往前滑了一下。看着像是推着自行车出的厂门口，实际上根本连车都没下。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三大爷不在门口，三大妈正在门口刮土豆皮呢。
“三大妈，你家阎解成回来了没？”
“没有，今天粮站要卸车！你找他有事儿？”
“嗯，昨天说好了的事儿。那我去问问余莉！”
三大妈愣了一下，也就没回答，竖起耳朵，专心听许大茂的动静。
许大茂往倒座房最左边那边走过去，看门是关着的，就上去敲了敲门。敲了半天，根本没人搭理，只好往自己家里走。
把车停好，拎着包进了家，就看到余莉和秦京茹两个人在缝纫机旁边捣鼓着呢。
“我刚去你家敲门，敲了好半天，我还寻思你不在家呢！”
“中午我去厂里找我妹了，说好了她下班就过来！你快去弄那些东西吧，我们都不会弄！”余莉指了一下两条猪后腿，准确来说是猪蹄。
“大茂你快弄吧，这一下午家里一股腥味！”
看着她俩在缝纫机旁一动不动，许大茂也没说啥。
在家里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斧子，只好把菜刀拿出来，又找了一根直溜的柴，用菜刀劈柴。
用菜刀把木材劈成小小的木棍，顺手又接了一大锅水，把煤球炉子捅开，把黄豆泡上。葱姜蒜和各种调料都备齐了。
他先出了门口，在鸡窝旁边，把小木棍全部点着了。等火大的时候，把两个猪蹄拿在火上燎毛。
猪皮被燎出的焦味，猪毛被烧焦的糊味，加上木材燃烧发出来的烟味，熏得许大茂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又拿出菜刀，把菜板放到地上，拼命地开始剁猪蹄。猪蹄碎块满屋子乱飞，剁一会儿就得站起身去把蹦出去的猪蹄捡回来。
这个时代卖肉的摊贩可不会给你把猪蹄剁好，当然要是熟人，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经过火烧火燎之后，猪蹄那种刺鼻的腥臭味淡了很多，但焦糊味还是直往鼻子里钻。
这个时候那一盆水也开了，他把剁好的猪蹄直接扔到开水锅里，又扔下一点老姜片，倒了一点白酒进去。
拿了一个新的搪瓷盆出来，把蒸馒头的布展开，让余莉和秦京茹两个人拉着。
焯水的这个水先留着，他用手捏了一下黄豆，发现这个时候黄豆皮才刚有点发皱，时间还是太短了。怪就怪自己早上没跟秦京茹说清楚。
他又把猪蹄拿到中院清洗了两遍，顺带把装猪蹄的盆也洗了洗。
把各种大料、盐一起放到锅里，把清洗好的猪蹄也放进去，放上大量的水，盖上盖子就不用管了。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秦京茹一直在旁边看着。等做完了，许大茂没好气地问道：
“刚刚你不是在缝纫机那儿吗？看着我忙得脚不沾地，也不过来搭把手！”
秦京茹呲着牙笑了笑，但是没说话。
“这晚上就吃这个呀？”余莉倒是问了一句。
“还有老南瓜吗？要是有的话，你带点去你姐家里，做点南瓜饼过来！我是实在不想动弹了！”许大茂说着看了一眼秦京茹。
“有呢，那么大一个南瓜。我和我婶子分开了，一人一半！那我去我姐家做饼去了！”
秦京茹正准备起身，余莉先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等会儿带我妹过来！”
许大茂能说啥？只能点点头。想了想，接着说道：“到时候你带个小碗过来。你也知道三大爷那一家子，省得到时候跟你吵起来！”
余莉这个时候正好走到许大茂身旁，秦京茹看不到余莉的表情。余莉对着许大茂翻了个白眼，点点头就出去了。
“大茂大茂，你这么说余莉姐，她不会生气吧？”秦京茹跑到许大茂身边，小声地说道。
“我不说她才生气呢！唉，白操心了！今天新来的厂长找我聊天，约好了周五去他家吃饭！到时候咱们带点东西过去，你也跟着一起去！早知道要去厂长家吃饭，就不用请余海棠了！”
秦京茹瞪大眼睛“啊”了一声，就愣愣地看着许大茂。看得许大茂用手指戳了她头一下，她才回过神。
“哎哟，疼。那还请她不？”
这话问得，许大茂都翻了个白眼：“都说好了的事儿，难道这会儿把人赶回去？你快点去做饼吧。”
“嗯嗯，都听你的！对了，大茂，咱家的票和钱都没多少了！”
“行，我等会儿拿点给你！”
秦京茹边说话边做事，这个时候已经切下了半个老南瓜，拿着面粉就去了贾张氏家里。
看着自己媳妇儿出去了，许大茂把门虚掩上，泡了一杯茶，点上一支烟，正准备休息一下。茶才喝了第一口，烟抽了一大半，就看到秦京茹把门一推走了进来。
“许大茂，许大茂，前院老齐家搬家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瞅瞅？”
“慢点儿，唉，不是，你怎么这么快？这还不到十分钟呢，南瓜饼你就做好了？”
“我姐家三个孩子呢。这要天天做馒头做饼，人不得累死啊！这是好几天攒下来的，我省着留了今晚的，全给我们家了！哇，好香啊！”
秦京茹从推开门一直走进来，基本上是边走路边说话。这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家里一股浓浓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