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晓说抱恙也没骗人,当真有点发热,绵软无力不爱动弹,算算日子八月十五快到,肚子闷闷的,不舒服。躺在慕容倩怀里像个大虫子一般不老实辗转反复,将慕容倩的纱裙蹭得都没了原来的模样。
“你好点没,要不,我今晚不回镇威镖局,我陪你睡。”慕容倩可真的一刻都不想和慕容晓分开,抱着她的脑袋,捣鼓着香篆,准备整一坛安神好梦的香来。
慕容晓求之不得,但又害怕,搂着慕容倩的纤腰,脸埋到她平坦的小腹上,“阿倩,你还是回去吧,我有绿枝陪着就行。”
慕容倩嗤之以鼻,“那绿枝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她那毒心郎君身上,晚上哪有心思陪你,反正我不怕,你也不许怕,你我马上要嫁人,到时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你还不让我多陪陪你。且不是有阿豹在,他会护我俩周全的。”
慕容倩放下香具,不容慕容晓逃跑地搂紧慕容晓的脑袋,胸前柔软都挤到了她脑壳上。
慕容晓赶紧挣扎着爬了起来,看向已经仿佛听到召唤单膝跪在一旁的上官豹。
“小姐,你随意,我会保护好你和倩小姐的。”上官豹看出来慕容晓想小姊妹陪,做出了承诺。
想想只要烧好安神香,挂好镇魂铃,没有人吵她刺激她应当也出不了什么危险。慕容晓又躺回慕容倩的大腿上,“我还是害怕,我也不知道我疯起来是什么样,真的会出人命的。到时候阿倩应该就会害怕我了。”
“大庄主说了,当年青叔出事是因为当天你受了刺激,大公子出事是肯定对你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你不用内疚的,反正我不会把你怎样,我不怕。”慕容倩一脸坚定。
“可是……”慕容晓也不清楚当年上官末对她做了什么,反正醒来,上官末已经奄奄一息,只一直对她说,“别难过。”
好容易捡回一条命,上官末重修左手刀艰难保住上官郎君名号,后是再次顶风作妖,将助他完成成人礼的女孩杀了。
上官郎君有成人礼。成年之时安排姑娘让他们体验什么叫鱼水之欢。体验过后,要么结成佳偶,要么给笔银子从此一别两宽,都必须征得那位姑娘同意的。结果上官末提起裤子后就提刀杀人,将一个花季姑娘了结。
据闻那姑娘至死都在求饶,“一定会保守秘密”“不会说出去”“守口如瓶”之类的话,最后全尸都没留下来身首异处。
上官末有什么秘密,西尔法当然好奇,上官郎君的酷刑都使遍,当真是连死都不怕的硬骨头。最后在上官止、慕容晓的极端求情下,判了个流放死域。之后什么大公子有龙阳之好,那姑娘羞辱大公子触了大公子逆鳞,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就开始传播开来。
慕容晓当然是不信的,上官郎君有这种癖好的不在少数,处置好那姑娘,找个能忍受这种嗜好的,成家立室后照样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完全不会是杀人的理由。
“大概因为喊了心上人的名字。”慕容倩多少也听说过上官末的事,虽然没有经验,不过教坊司出身怎么也听过那种死动静,越是新兵蛋子对初恋越是念念不忘,挑姑娘都选与心上人几分相似的。
“那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慕容晓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当年西尔法都没能撬开上官末的嘴,慕容晓也不想管这种与己无关的事。
“阿豹,听说你和大公子、柳曲默就是流放死域的时候认识的,那次流放只有你们三个活着回来。”慕容晓此刻是前所未有地好奇,这种事问上官末不会有答案,问上官豹,上官豹要么不说,绝对不会撒谎。
上官豹一怔,似乎也不是很想触及这段往事,“小姐你是想了解大公子还是柳曲默。”
“你们当年都是因为什么被流放死域。”慕容晓问。
“自然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不过我是自愿去的。”上官豹道,“大公子因为杀了枕边人,我是为了弟弟惨死赎罪,柳曲默、柳曲清两兄弟是作为被处死的禁忌之子流放,事实上除了我们那一次,没有人能从死域回来。”
“什么?原来去的是两兄弟?”慕容晓震惊得又坐了起来,认真聆听。
“别有洞天有个双生泉眼,喝了易得双生子。容晏、容姝是一对,柳曲默、柳曲清是一对。”上官豹道。
“那是谁将他们推入死域,柳曲默的兄弟呢?死在了死域?”慕容晓忽而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直觉,手脚已冰凉。
“当时的柳氏家主将柳花月私通外族生下的儿子当做禁忌,承诺,若是两兄弟能穿过死域活着回来就会得到宽恕。可柳家家主没有遵守承诺,柳曲默归来后,柳家家主还是决定要处死他,结果柳曲默杀了柳家家主,柳花月和柳冬木叛出魅宗带着柳曲默投到了容宗主麾下。”
上官豹出死域后一直栖身八宝楼,加之与柳曲默、孟昶是好友,事情来龙去脉自然知道了个一二。
说到死域,上官豹少有地欲言又止,“所谓死域就是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地。从来没有人能穿越那个地方,我们能穿过去完全是侥幸遇到了千年一遇的一场雨,命不该绝。可走到最后,我们三个还是分吃了柳曲默的兄弟才成功走出死域。”
!!!慕容晓震惊。
慕容倩是“呕”当即有了生理反应。
也就是说这三个人是吃了人才成功回来的,而柳曲默吃的还是他的双生子,他的亲兄弟。
慕容晓缓了很久才消化这个事情,“花月姑姑知道么?”
“有人能活着回来,谁敢追问过程。”上官豹都有点后悔向慕容晓透露实情,担心慕容晓从此又和他生疏了,不过有个事情他不吐不快,“其实我和大公子是到现在都分不清他到底是柳曲清还是柳曲默。那天之后剩下来那个就疯了,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唯一支撑他走出去就剩一个念头,仇恨,找到他爹,报仇。”
慕容倩害怕得抱住慕容晓,“那是什么人,听着好可怕。”
可是慕容晓印象中的柳曲默淡漠安静不像是如此苦大仇深之人。
“小姐,我知道你很困惑,所以我需要告诉你。柳曲默是我的生死之交,同时也是个很危险的人。出了死域后他就有了两幅面孔,所有的善化身柳曲默,所有的恶化身柳曲清。柳曲默的时候温柔淡漠与人为善,柳曲清的时候嚣张乖戾无恶不作。”上官豹担心慕容晓只见过柳曲默的一面,以后要吃柳曲清的亏。
这不然让慕容晓想起容月卿的警告,终于理解柳曲默身上那种不协调的感觉,那种萦绕他周身的不祥气息。
“阿豹,你可知,他爹是谁。”慕容晓问,本来也没想过会有答案。
谁知上官豹六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天门山寒梅君。”
慕容晓都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你,你再说一遍?叫什么来着?”
上官豹当真再说一遍,“天门山寒梅君。”
慕容倩也吃惊,“就是刚身故的那位天门山圣人?”
上官豹道,“这就是为什么容月卿、柳花月从不让柳曲默出门,因为越是长大,柳曲默就长得越像年轻时的寒梅君,很多地方有寒梅君的画像和立像,连孟昶都有所察觉,柳曲默一旦踏入江湖,迟早被人发现,根本瞒不住。”
“可是,寒梅君死了啊。听说还是死在他徒弟手上。”一种不好的预感越发浓厚,慕容晓无所适从,“再去天门山已无意义,那他还能去哪。”
联想到当天去齐福客栈路上,寒梅君多场幽醮莫名遭遇虫害,当时不知道内情,如今醒悟过来,那是柳曲默在泄愤。
可如今后知后觉,寒梅君的幽醮都结束,她要如何才能找到柳曲默的行踪。慕容晓抓紧了拳头,难道最后还是只能去低声下气求夜明楼?早知道之前就不那么不留情面。
琢磨要如何求得夜明楼原谅的慕容晓,还不知道她兄长已经把夜明楼得罪得透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