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止抱着和余铁虎拼命的决心握起了黑刀。
“且慢。”陈若兰又是将人拉住。
上官止关心则乱,陈若兰借着折扇遮挡看了个一二,余铁虎肘击落下之时慕容晓偏头避过,双手交叉锁骨之上,横跨马步结结实实接下了余铁虎的全力一击。
猛虎之威谁人能挡,余铁虎自大功练成,纵横江湖,猛虎下山无人敢惹,猛虎出笼哪次不是摧筋断骨,非死则伤。
可这次他没有听到熟悉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只觉手肘打到了棉花上。明明只要打断眼前女娃娃的锁骨便能取胜。可任他再怎么使力,他的手肘和慕容晓的锁骨就是有微妙的一纸之隔。舍了金钟罩铁布衫孤注一掷,肘上用足毕生功力眼见成功。
谁知慕容晓奋力一跺,身受万钧之力尽卸于脚下。轰隆一声,地面塌陷尘土飞扬,余铁虎力竭,慕容晓亦力尽。
妖怪……还有什么词能表达余铁虎此刻所想。虽知偌大江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还是不能相信即将惜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手上。
多年威名,强烈的自尊哪里容许如此惨败。余铁虎厉声一喝,不吝冒散功的危险也要挤出身上每分力气准备殊死一搏。
看出余铁虎所想,陈若兰摇头叹息。以他眼力哪里没有看出余铁虎已经黔驴技穷,而慕容晓底牌都没有揭尽,更别说余铁虎当真糊涂,怎能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败局已成。
余铁虎垂死挣扎,慕容晓仿佛在看什么笑话,慢悠悠看向余铁虎,露出小虎牙送他一个肝胆俱裂的笑,余铁虎大悟,可一切为时已晚。
一声刚劲十足的魔音鬼啸响彻荒野。余铁虎瞬间经脉寸断罩门大开,慕容晓乘胜追击,撩阴、掠骨、插喉、贯耳一气呵成,余铁虎全身死穴分不清先后均被掠了个遍。
金钟罩铁布衫练到余铁虎这个级别死穴早护得登峰造极,可而今在慕容晓面前全都纸糊的一般,最后一记霹雳掌“天龙盖地虎”拍到余铁虎天灵盖上,“啪啦”一声脆响鲜血自七窍而出,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余铁虎倒下,林氏兄弟、陈若兰还没震惊过来,“叮叮叮”一阵清脆铃声,上官止收妖般终于寻得机会将慕容晓收复。
慕容晓平静地躺进上官止怀中并没有受伤,上官止如释重负。仔细将慕容晓抱离,左右天已大亮,“哥……”可还没等上官止把话说完,一直伺机而动的慕少白突然窜出,扬起琴弦就将慕容晓卷住,志在必得,“哈哈哈,宗女是我的了。”
上官止抱紧慕容晓与慕少白拉锯,慌张求助,“哥!”
上官末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看慕容晓要被夺走,“嘣嘣嘣”清脆三声弦断之音,陈若兰亮出一双精致的兰花腰刀,砍断了琴弦一马当先护在上官止前头,林正威、林正风分列左右。
慕少白怒不可遏,“你们这是决意与我们魅宗为敌!”
陈若兰笑道,“我看慕少宗主贵人善忘,陈某不过还你一礼而已。”
“可恶!”慕少白自知理亏,环视一周均是武艺不俗之辈。若是没有受伤还在巅峰,若是他先认出上官末,若是不自负带了帮手……想起如何一步错步步错错失机会,慕少白悔不当初。
看着熟睡的慕容晓,明明就在眼前,慕少白心有不甘心生怨恨,琴丝飞舞千虫万蛊齐出,“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若是寻常功夫,林正威从不畏战。可这无孔不入的蛊毒之术,纵使他经验老到也不免忌惮。
“林镖头,这里交给我们。”陈若兰双刀飞舞,一双兰花腰刀被他舞得百叶生花。
林正风祭出剑阵,挥剑再舞,剑阵与刀阵相融,二人合力迎战慕少白。
眼看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忽而,一阵黑风似离弦之箭,掠过刀剑阵。上官末以迅雷之势犹如杀神,将慕少白架到了一截树桩上,怒喝,“慕少白,你当真当我不会杀你是吧!”
“噗”慕少白本就受伤不轻,经此一击,丹药压制的伤势再也压制不住,血自口鼻喷涌,一阵头晕目眩后背生疼,只知道跟他说话的人是上官末。
慕少白恨透上官末,只要这人一天存在,他都无法和慕容晓独处。挣扎着把手伸向上官末,在那张让他嫉妒的脸上带出一抹血痕,吐着血沫星子道,“你,你倒是杀了我啊,怎么,不敢么……”
上官末厌恶地松手,任由慕少白跌下,居高临下冷若寒霜。
“哈哈哈哈”看着上官末,慕少白指着惨笑,“就是这张脸,好像什么都满不在乎漠不关心,你可以用这张脸骗过所有人,可骗不了我,这许多年你何尝不是和我一样的心思,你不过……啊——”
上官末一刀鞘压在慕少白的伤腿上,估摸觉得不解恨,刀刃再出刺穿其肩膀。
“哥!”怕上官末当真杀了慕少白,上官止出言阻止。
“放心,不会让他死,至少不能死在我手上。”上官末潇洒还刀入鞘,一声冷笑让开,让慕少白与陈若兰林氏兄弟对上。
借刀杀人?
对上陈若兰林氏兄弟,慕少白终于明白自己处境有多糟糕。
死亡的恐惧让他心脏漏拍,手脚冻住了般,别说抵抗,逃跑亦无能为力。不自觉后退一步,摔倒在地,干脆闭上双目引颈就戮。
陈若兰看不出他们在唱哪出,“铮铮”两声收刀入鞘,不悦道,“我没痛打落水狗的习惯,更不想做别人借刀杀人的刀,你走吧,别再找我们麻烦。”
闻言,慕少白难以置信看向陈若兰,见他真不动手,林氏兄弟年纪大的是看都没看他,年纪小的毫无杀气一看就没杀过人。
“还不滚,等横龙岭的人来啊。”上官末提醒。
对,还有横龙岭。慕少白勉力提劲掩着伤口,深一脚浅一脚离去。
“放虎归山。”目送慕少白拖着血迹离开,上官末嗤之以鼻。
陈若兰生气道,“那你倒是动手啊,何必多此一举。”
上官末二话不说甩刀走人。
上官止看不得人吵架,解释道,“我们大庄主与慕少宗主的爹娘交好,我们动他绝对讨不了好,反正他也不能将我俩咋的,倒是你们……”
说到关键处上官末瞪他,“你也仗着是我兄弟,我不会教训你不成?”
上官止赶紧住口。
林正威本质是个老好人,更难得明白事理,安慰上官止,“大公子的情老夫心领的,往后的事往后再说,走吧,别和横龙岭的碰上了。”
上官止稍稍释怀,感觉林正威这位前辈又亲切了些,走起路来自然更挨近。
林正威自打知得慕容晓是陈葙莲之女,眼珠子都无法自她身上移开,关切问道,“小丫头没事吧。”
慕容晓睡得香沉,上官止弄了绑绳将其负于背上,微笑道,“累了而已,林镖头费心。今日得大家鼎力相助感激不尽,日后若遇到麻烦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定当报答。”
“报答不如不见,你哥的至理名言,之前没听懂,现在深以为然。”陈若兰放声提醒。
林氏兄弟上官兄弟尽皆一愕,想起初相识一幕不禁啼笑皆非,林正威生怕这两佛爷又扛上,谁知上官末嘴角没控制住微微一抽,上官止憨笑道,“陈公子好生小气,我哥那是开玩笑的。”
“那你哥开的玩笑真好笑。呵呵,呵呵呵。”陈若兰心中腹诽万千,可对上上官止那张脸却火气尽息,陈若兰都觉见鬼,明明同样一张脸怎么上官末冰冷如刃,上官止却温暖如春。
上官止生怕互相留下嫌隙,不遗余力地无力解释,“陈公子你真别误会,我哥面冷心热,对你们并无恶意。”
“面冷心热?”陈若兰呵呵两声看向上官末,上官止循着望去,便见他那位“面冷心热”的兄长,正面无表情割下余铁虎的脑袋装进一个不透水的羊皮袋中,而后提刀在尸堆中拍打着另一具尸体。
感到凉风飒飒“啪啪”打着上官止的脸,慌忙过去镇压。
“起来!装死是吧,信不信我让你真死。”上官末一直在敲打尸体,作势拔刀,那装死之人忽的“咕噜”爬起又跪又拜,求饶道,“英雄,大侠,饶命,我只是无名小卒,杀我并无好处。”
上官止眼睛瞪圆,“活的?”
上官末冷笑,“这就是中原,武功造诣博大精深,装死都跟真的一样。”
听得上官末诋毁中原,陈若兰照样挖苦,“中原话说得这么溜,你装王八的功夫陈某亦自愧不如。”
上官止扶额,知道这二人肯定又要杠上,上官末果然还口,指桑骂槐道,“中原人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只能说,中原人的船真小。”
这话一听,上官止脸都绿了,心中兴叹,在挖苦人这方面他哥的中原话登峰造极。
见这二人斗鸡一般斗上,上官止赶紧给林正威一个眼神,林正威劝住陈若兰,上官止拉住上官末转移话题,“哥,你故意饶他一命?”
“那也得他真躲得过我一击才行。”上官末清晰记得,眼前人是如何躲过他的刀将自己埋在人堆装死。
小喽啰吓得抱头哆嗦,“大侠,别杀我,我只是小喽啰,我……我马上改邪归正,我……”
“你慌什么,我有说要杀你?”上官末蹲下道。
小喽啰继续哆嗦,左右偷望,心里嘀咕,那些个躺着的你也没说要杀啊,还不死了一地。
“好,别抖了,我留你有用。”上官末轻声安慰。
小喽啰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哆嗦的节奏缓了些,谨慎抬头察言观色。
“此事你打算如何对你们当家说。”上官末问。
作为一个喽啰能活到今日哪里没有几分本事,眼睛骨碌碌看了一圈,“杀人者……魅宗慕少白?”
“唔?”上官末看向陈若兰及林家兄弟。
小喽啰当即补充,“再也没有旁的人了。”
上官末满意点头悠悠指向慕少白离去的一行血路,这就是进一步的借刀杀人了。
“好了,你走吧。”上官末摆手。
小喽啰如蒙大赦生怕上官末反悔连扑带滚。
看着小喽啰走远,陈若兰怔忡片刻,眯眼道,“他会如你所愿?”
“这等贪生怕死之徒杀他根本替人清理门户。”上官末言罢,招呼弟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