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的惩罚？
朱辰一怔，看了一眼老黄。
发现这个老黄一脸的痛苦之色，看着竟是真情流露，不像是演的。
而且，朱辰发现，老黄是真的器宇轩昂。
要是真有机会去演戏，恐怕比现在很多影视剧里的皇帝要像那么回事。
不过现在演艺圈哪有那么好进？
如果真有那么好进，老黄就不会在景区扮古人了，在景区扮古人着实是浪费老黄的天赋了。
老黄的代入感可以说是一等一的。
看个《明史》都能这么入戏，真去演戏那不得一秒入戏？
不过这老黄就是文化水平忽高忽低，还有点迷信。
朱辰看着朱元璋，道：“明末遭遇天灾并不是什么上天降下的惩罚，而是有缘由的。”
“有缘由的？”朱元璋眼神一凝。
朱辰点了点头，道：“之所以会在崇祯年间出现如此连绵不绝的天灾，是因为那段时间正处于小冰河气候最严重的时期。”
“小冰河气候？”
朱元璋直接懵了，他完全没有听过这个词，眼中尽是迷茫。
朱辰看得出来，老黄这是又不懂了。
“小冰川气候，是一种极端气候的名称，顾名思义，就是冰冻寒冷的时期，这个时期大约在1300年至1850年之间，由于这一时期正好横跨了中国明、清两朝，所以历史上也叫‘明清小冰期’。”
“对于小冰期的成因众说纷纭，有气候学家认为，在16-17世纪欧洲人征服美洲的过程中，通过疾病消灭了大部分的当地土着居民，留下了大量无人耕种的土地。茁壮成长的树木从空气中吸收了数十亿吨的二氧化碳，削弱了大气层的吸热能力，致使气候冷却，引发小冰河期。”
“总之，这个小冰期气候给全球都带来了重大影响，中国尤为严重。”
“最严重的那几年，是1630年到1650年之间的二十年，正好就是崇祯在位的那些年，因为小冰期气候的原因，极端天气的频繁发生，除了大旱外，还有暴风雪，凛冬，地震等等灾害，所以这也导致了崇祯时期的经济全面崩溃。”
“崇祯十二年，每石米价银一两，崇祯十三年以后，石米涨到银3两至5两，加上沉重的赋役，民不聊生，社会动荡。”
“这时，陕西关中爆发了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很快席卷大半个中国。”
“外有清兵临境，内有连年旱灾，起义不断。”
“1644年农民起义军攻入北京，明朝灭亡。明朝灭亡以后，气温于1650年后开始快速回升，这才有了后世对满清所谓“康乾盛世”的记载。”
朱元璋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他大概知道，这个天杀的小冰河气候几乎伴随了整个大明，而最严重的那几年，正好就是崇祯在位的那几年，那个时间与女真族南下入关、建立政权的时间是也一致的、
“也就是说，大明是亡于小冰河气候？”
然而……
出乎朱元璋意料的，朱辰却是摇了摇头。
“刚刚我已经说了，小冰河气候不过是直接原因，是战乱爆发的导火索。”
朱元璋还是不懂。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严重的天灾，大明何至于此？”
朱辰仍旧摇头，道：“即使没有小冰河时期，大明一样会走向灭亡。”
“为什么？”
朱元璋追问，在听了朱辰前面的分析，他现在已经很笃定了，大明就是亡于天灾。
天要亡他的大明。
可是朱辰为什么又要说，即使没有小冰河时期，大明一样会灭亡？
只听朱辰反问道：“元朝末年，同样是天灾连连，难道你觉得，元朝也是亡于天灾吗？”
“这……”
朱元璋一时语塞。
朱辰继续反问道：“强汉盛唐，这些强盛的王朝末年，莫不是天灾连连，难道说，他们也是因为天灾而亡国的吗？”
“如果这样说，那是不是所有的王朝更替几乎都可以归咎于天灾？”
朱元璋直接被问懵了。
是啊。
如果大明的灭亡归咎于天灾，那其他王朝不也一样？
可是……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每个王朝的末期都是天灾最终导致人祸，难道真的这么巧合？
还是有什么规律？
朱元璋隐隐察觉到一些什么，但是又理不清，摸不透。
就像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东西，想要看清，却又朦朦胧胧，似有似无。
这让他很难受。
朱元璋只得渴望的望着朱辰。
好在朱辰也没有让他久等。
只听朱辰自问自答道：“很显然天灾并不是王朝灭亡根本原因，天灾只不过是导火索，引爆王朝中诸如政治腐败，民生凋敝，机构臃肿，军事衰败，经济危机，外族入侵等等潜藏的危机，让这些危机一并爆发，最终导致一个王朝的灭亡。”
朱元璋目瞪口呆。
朱辰的这一通分析，让他似有柳暗花明，拨云见日般爽快。
他想要看清的那个东西，似乎清晰了一些。
但又没有完全清晰。
这让他愈发想要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可是任凭他怎么看，还是有些模糊。
良久。
朱元璋似乎消化了不少东西，回过神来后，便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既然天灾并不是根本原因，那根本原因是什么？”
朱辰就是在等朱元璋这个问题，所以不假思索的回道：
“根本原因在于制度！”
“制度？”
朱元璋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