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繁非要跟着许清欢,秦三爷怎么也留不住,只好作罢。
临走前,秦三爷又塞了五百块钱给江行野说是秦柏繁的生活费,江行野直接将钱扔到了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柏繁被吓着了,嘴巴紧紧地抿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他怕江行野一气之下不要他。
许清欢轻轻地拍了拍小家伙,“别担心,哥哥不是在生你的气,哥哥是在生你三叔的气,和你没有关系。”
秦柏繁狠狠地瞪了秦三爷一眼,哭道,“三叔是坏蛋!”
秦三爷气笑了,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他,“再说一遍!”
“三叔是坏蛋!”说完,他就朝外跑去,边跑边喊,“哥哥,哥哥,三叔他要打我。”
江行野在院子里等着,小家伙朝他冲过来,他伸手接了一下,就牵着他的手继续等。
许清欢道,“阿野能挣钱,繁繁这么小,哪用得了这么多生活费?您一直都挺照顾他的,现在能有一个我们报答的机会,我们真的挺开心。”
秦三爷看着院子里的一大一小,道,“我没有照顾他什么,相反,这些年,他帮衬了我不少。”
用江行野自己的话说,他不欠任何人的。
许清欢留了两盒药,一盒是给秦三爷的,“用来润肺效果不错。”
秦三爷受过重伤,伤及心肺,当时也没有调理好,留下了病根,请过名医诊治,但效果甚微,一致的结论是他活不过四十岁。
而现在,他已经三十八了。
看上去和五十八岁的人差不多。
还有一盒是给宋时勉的,“这次去燕市运气比较好,那边有人做膝盖手术,我配置了一些用来养筋骨的药,正好也对您的症。”
不管是秦三爷还是宋时勉,都没有太把许清欢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总归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等三人走远了之后,秦三爷胸口一阵烦闷发痒,想要咳嗽,他忙拿出了一粒药丸塞进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凉顺着胸腔流淌,将那股子烦躁起来的痒意压下去,一直以来,胸口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这会儿石头被一股力量砸得粉碎,陡然轻松。
那种大病去根的感觉非常明显,精气神也是陡然一涨。
这边,宋时勉也效仿了秦三爷,他主要也是不想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心意。
至于说,这药丸会不会把他们毒死,两人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同样也是药丸入口即化,宋时勉就感觉一股火热朝双腿以下蔓延,阵阵的寒气从骨缝里跑出来,透出肌肤,以往那种冰寒彻骨,而痛不欲生的感觉也一扫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严厉看到了惊讶。
“小野这媳妇儿医术不错啊!”秦三爷露出了这些年以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秦家三爷年轻时候也是名震燕城的小霸王,先是被未婚妻退婚,后来又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身体一落千丈,活着都费劲,哪里还承载得了青春与梦想。
这些年,他辗转各处,最后选择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落地生根。
地是落了,但根一直生不出来。
“三爷,你给燕城那边打电话,他们怎么说?”宋时勉腿脚便利多了,上台阶的时候,感觉一直以来没有力气的那条腿,也能够支撑地面了。
“又有人不安分,那帮狗日的自己斗来斗去把命丢了也无所谓,可拿孩子作伐,就太不是东西了!”
昔日,随着身体一起消沉的气焰如今也高涨起来了。
宋时勉想了想会是什么人,“又到了乱斗的时候了,谁上谁下,关系重大,这时候的燕城可不是个好待的地方啊!”
“有人急了!”秦三爷扔了拐杖,转过身去,看着外头太阳透过枝叶落在地上的斑驳光点道,
“他们原先以为,没了霍追,就少了霍家这么一个庞大的竞争对手,霍老爷子一死,霍家就剩了霍震霆独木难支,再加上他这个人又很温和,十年内,只要霍迟成长不起来,霍家不足为惧。”
“霍追的腿现在也还是站不起来。”宋时勉道。
“不一样,虽然站不起来,可总是有站起来的希望,总比一条腿没了强。”秦三爷道,“更何况,据我得到的消息,霍追的腿还能够恢复如初。”
“膝盖都打碎了,还能恢复如初?”宋时勉不由得对自己的腿也充满了期待。
霍追的腿是许清欢治的,他吃的药也是来自许清欢。
秦三爷道,“霍老爷子最近又露面了,精神抖擞,在办公室里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整栋楼都听到了,外头都在传,这老爷子活个十年八年怕是不在话下。”
宋时勉惊得差点吐舌头了,“难怪有些人要狗急跳墙了!”
秦三爷道,“此消彼长,他们急也是应该的,不过,没有底线将来就不要怕遭了报应。”
这后面一句话,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秦家三爷这一辈儿子多,枝叶繁茂,可到了下一代,却不咋地,他二哥秦正阳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今年才八岁,他二嫂难产时伤了身体,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一直都怀不上。
而他,别说生孩子了,连媳妇儿都没有。
陆家确实很急,陆让廉越是着急,就越是想找个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和姚听荷在办公室鬼混的时候,被宋宛霖拿到了证据。
照片上,两人正在做那样的事,姚听荷被他抵在墙上,抬起一条腿,虽然都穿着衣服,但那动作与神态,还有半掩的衣衫,就是个瞎子也能看出两人在做什么。
宋宛霖除了愤怒,失望,也很难还有别的什么感受了,后悔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在她这样的心脏里滋生出来的。
遗憾和后悔这两样,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情绪,相反是最没用的东西,可如果存在过,至少表明这人还有一丝一毫的人性。
这些年她几乎很少有想起许靖安的时候,他死的时候是营长,那时候还很年轻,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正当意气风发的年纪。
出身贫寒,在军中没有任何后台,他能够升到这个位置,都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用鲜血和战功换来的。
也正因此,他才会入了宋宛霖的眼,可以让宋宛霖这个资本家小姐身上的剥削痕迹被抹掉,在疾风暴雨中,安稳着陆。
许靖安做到了,他用升迁的机会,换取了宋家一家老小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