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太冷了，我死了吗？刘秀敏脑海里不停地想。冰冷的河水唤醒了濒死的刘秀敏一丝求生意识。她奋力地拍打着河面，就在她筋疲力尽沉入水底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
她努力看了一眼那人的脸，然后昏死过去。
昏死之前，她听到姜二平大声地叫她，“秀敏，秀敏，醒醒，坚持住……”
医院抢救室外，姜二平焦急地来回踱步。
手术室门开了，姜二平急忙跑过去。
“谁是刘秀敏家属？病人大出血需要手术摘除子宫，家属签字。”
“落个水怎么会大出血呢？”姜二平难以置信。
“你是她丈夫吗？她刚生完孩子怎么能让她落水呢？快点签字，等着救她呢！”
姜二平接过手术同意书，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医生拿着签名返回手术室，姜二平望着缓缓关上的手术室门，重重地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两个耳光……
冗长繁琐的梦境一帧接一帧地闪过，五十四岁的刘秀敏已经被这些梦魇折磨了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不得安眠。梦里一会儿出现的是畜生一样的姜二平，一会儿是如天人降临救她的姜二平，一会儿是和蔼善良的村长夫妇，一会儿是说三道四的长舌妇，一会儿是朗朗读书的可爱学生，一会儿是可爱模糊的吃奶婴孩，一会儿是温馨的课堂，一会儿是冰冷的河道，一会儿是爽朗的雀斑脸，一会儿是一个模糊的耳廓……
耳廓？……对，模糊的耳廓！刘秀敏想要努力的看清这个耳廓，努力，努力，再努力，终于，模糊的耳廓渐渐清晰，上面清楚的排列着四颗不大不小的黑痣！然后长着黑痣的耳廓缓缓移动，慢慢地转移过来，是一张两颊长满雀斑的脸。
刘秀敏醒来又是一身虚汗，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又把杯子放回桌上。
刚刚的梦境比以往的更长更清晰，以至于之前一些已经淡忘的小细节又被她记起来了。二十年前她匿名给警方寄过一张手绘的菊姐画像，那时候她只清晰地描绘了菊姐脸上的雀斑，耳廓上的四颗黑痣那时候给遗漏了，现在又让她想起来了！
“师父，上次那个救人的视频技术林发现在刘秀敏下水救人之后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跟着下水救人了。”
“哦，然后呢？”
“然后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技术林从天网调取监控视频的时候，发现这个人一直在跟踪刘秀敏！”说完小刘调出来一个男人的监控截图。
好几份不同时段的截图，可以看出这个中年男人确实是在跟踪刘秀敏。
小刘兴奋地说：“师父，这个男人和刘秀敏会不会是在接头？两个人反侦察能力比较强，看上去没有接触，实际上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已经交易过了？”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这明显就是单纯地跟踪！但是可以查一查。”
周正还在翻看那本泛黄的日记本，看完眉头紧锁，“也是个可怜的人！”
“谁？我吗？师父？没事，我不怕苦不怕累，一切都是为了党和人民，我是最幸福的人我不可怜。”小刘一本正经地说道。
周正：“……”
刑侦二队某个小办公室里，周正给刘秀敏倒了一杯热茶。
“谢谢，周队长。”
“刘老师，我们上次去东山村公干，发现了您当年遗留在东山小学的日记本，今天请您过来还给您。”
刘秀敏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周正那本泛黄的日记本，她随手翻开几页，内里是她三十年前从懵懂到破碎的整个缩影。她怎么会不介意？
她极力克制着道谢，“谢谢周队长，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
“想查一下86年去东山村任教的刘老师并不难。”
“三十年了，弹指一挥间。”
“刘老师，日记里写的都是真的你可以报警！”
“都三十年了，都过去了！”刘秀敏挤出一抹苦笑。
“三十年也是一天一天过得，真的过去了吗？他们对你的伤害，都过去了吗？”
刘秀敏没有接话，过了几秒，她又抬起头盯着周正，“菊姐右耳上有四颗不大不小的黑痣，我可以给你画出来。”
周正连忙找来纸和笔，刘秀敏接过纸笔手法娴熟的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惟妙惟肖的画作画好了，是一个侧脸，着重点在耳廓上。侧脸颊上蒙着一层雀斑，耳廓上有序的排列四颗不大不小的黑痣。
周正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二十年前那幅手绘也是你画的？”
刘秀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