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武洪乘坐递铺更换过的马车进了郓城县。
凭借路引住进了县宾馆。
沐浴更衣,洗去一路风尘。
武洪倒也不是没苦硬吃,而是趁机领略官道的关卡和防卫。
比他的心理预期还要差了许多。
说是民不聊生也不为过。
只有祝家庄那等大地主,拥有自己的武装,还可以勉强度日。
话说扈三娘是真不错啊,身手利落不说,那一双大长腿就很方便骑马。
武洪发现自己最近好像也得了易欲症。
‘不对,这并非是易欲症,而是到了这个时代所受到的影响。’
武洪缠着浴巾晾干身体,穿越一遭,他想干的其实很多。
他老武也想撒撒野啊。
今夜无事,勾栏听曲。
说走就走。
武洪穿着一身干爽的长袍。
当然,也没多长。
毕竟不能像曹操那般可穿拖地长袍。
但长袍跟百姓的短装已经划分出了界限。
如果能做到押司,甚至还开始有了专门的官印。
武洪在郓城县的街头走一走。
发现比阳谷县要大了一倍不止,是真正的上县。
阳谷县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县。
这里的勾栏也足够大。
不少无家可归的女子,学习一些唱词技艺,便在此谋生。
隔壁一条街则是瓦子,有站街等待缘分到来的。
也有摸黑屋。
就是全程没有一丝光亮。
即便短暂的缘分到期,互相也不知道模样,给脑子留下了大量的想象空间。
武洪择了个规模七八张桌的勾栏,除了三桌男客人外,还有一桌女客。
都在吃着零嘴,喝着黄酒或者散茶,聆听着对方的清唱。
唱的并非着名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因为苏轼的作品此时算是禁忌。
蔡京上台之后,魔改了王安石的部分变法内容,推崇舒王“荆公新学”,“苏学”便是禁学。
当时王安石变法失败,主要是因为打压了一批豪族,但其提拔的人又趁机成了新的豪族,看人不是很准。
蔡京不一样,他魔改之后,吸全天下的血,供应宋徽宗享用。
而能贪污的便只有他一系跟奸臣。
大大缩减了不必要官吏的贪污问题。
一曲听罢,有人三三两两地打赏几个铜钱,也可以直接拿出十文钱,可以点歌了。
武洪打赏了十文,倒不是想点歌,只是对这种肉嗓子清唱的赞赏而已。
“客观想听哪一词牌?”
收钱的小丫鬟立刻过来问道,麻利地收起铜钱。
“正常就行,我不挑。”
武洪实话实说,每一曲词牌对他来说都是满满的新鲜感。
“莫不是想听俚曲?”
小丫鬟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武洪,压低声音道:“那个得加钱。”
“哈哈……”
武洪一笑,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然该给隔壁瓦子招去生意了。”
小丫头笑着离开。
武洪却能看到她其实只有没能额外赚到钱的遗憾。
‘唉,还得是新社会,女孩子们大学毕业之后,可选择实在是太多。’
武洪心头感慨:‘小某书上的新时代女性,平均月入三万起步。’
便是他一个大男人997都不如。
武洪也觉得,一个国家只有女性强大了,才算是真正的强大。
就像某处战场尽是女兵身影。
男人成了弱势群体,被呵护也就理所应当。
不像这个时代,堂堂水浒一百单八将,只有三个女子。
宋朝的女生,还要加油啊。
对了,李清照就在兖州禁足编管。
距离一百多里。
武洪淡然一笑,挥去了离他还‘遥远’的易安居士身影。
“唉,还是苏学士的水调歌头有味道,可惜不让唱了。”
酒客们有些上头,开始聊起了实事,这一点古今倒是没什么差。
“当今官家被宠臣蒙蔽,整日修道吃长寿丹,俺看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吃死了。”
“是啊,听闻当今太子稳重,十分节俭,等太子登基,咱们老百姓就好喽。”
“慎言。”
“怕个什么,皇城司的老爷们会来这种地方?”
“……”
武洪很想插嘴。
他们期盼的太子就是赵桓,可能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但转而一想,其实没什么意义。
也还要给大家留下一个盼头,活的才更有力气。
留下五文钱,武洪便起身朝宾馆走去。
虽然夜生活不如后世丰富,但也少了喧嚣,多了一丝宋朝所独有的浪漫味道。
“那贼偷,休逃!”
突然,一道女子声音响起。
武洪寻声看去,只见方才的勾栏里冲出一道略显瘦小的身影,怀里抱着什么,摇晃着狂奔过来。
武洪下意识地伸出腿,想绊倒对方。
但短了三寸。
那瘦小身影经过之际,虽然蒙面,但眼神之中明显有些戏谑。
武洪嘴角一勾,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出现在对方身前。
“砰!”
撞了个满怀。
武洪身子一趔趄,那身影怨怼地将一物顺势塞在他手中,便扬长而去。
“多谢小官人搭救。”
身后追来的女子,朝武洪万福道:“小官人是否及冠?若及冠奴家便请小官人喝一盏酒水。”
“哦,及冠了。”
武洪转回身来,身上却还有些被撞之后的后续反应,没怎么疼,而是回味那份软弹。
竟是个女贼。
“小官人果真及冠了吗,可不要骗奴家,呃……”
女子笑呵呵的说着,结果武洪一转过来,脸上的谷树皮尽管有些消退,但在夜里也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果然没骗人。”
她嘴角抽了抽,连忙找补道:“奴家孟玉楼,还没请教小官人尊姓大名?”
“武洪,阳谷县人,过来办事。”
他微微抬手,将一小包递过去,微微咧开,露出了几件各色的肚兜。
孟玉楼连忙接过,有些羞涩,但又有几分故作不在意。
她点点头:“倒是不远,阳谷县有个大药材商可认得?”
“西门大官人吗?”
武洪说道:“自然认得,在阳谷县是数一数二的贵人。”
“奴家也是过来投奔的,眼下一起住在宾馆。”
孟玉楼似乎想让武洪知道她是有人家的,没什么掩饰,“小官人住在客栈?”
武洪说道:“倒也是宾馆。”
“哦?”
孟玉楼微愣,旋即笑道:“那是想喝一盏还是回?”
“回吧。”
武洪直指天空:“时间不早了,再过一个小时也该宵禁了。”
“也好。”
孟玉楼去勾栏买了两份酒菜,递给武洪一份:“还是多谢搭救。”
“这个对你很重要?”
武洪没想到对方用到了搭救字眼。
“……嗯。”
沉默了一瞬,孟玉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