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忠国一下子顿住了,他的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本能让他停了下来,脑子降温,稍稍转了个弯。
霍美玉说的,他未来有没有机会重回仕途,要指望着她?为何是她?她要嫁给端王了?所以,霍美玉的意思是,端王是要坐到那个位置上的?
有点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
霍忠国定了定神,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妹妹。
匆忙间,他只说了一句“是二哥想岔了”,便匆匆转身,向着自己的思量院跑去。
等回到院子,霍忠国不禁有些懊恼,三万三千两的头面,送都送了,往回要多半是要不回来,何心非要去与她置气?结果倒是钱也花了,还没落个好。
王芳苓慢悠悠走进来,就坐在霍忠国不远处,笑呵呵的说:“哟,我可瞧见了,咱们妹妹可是硬气得很,未来的端王侧妃,心思高着呢。”
现在,霍忠国形成了一个条件反射,只要王芳苓一开口,他的头就开始疼。
他在椅子上磨了磨,转了半圈,不用正脸面对王芳苓。
王芳苓却是没有放过他,继续冷嘲热讽道:“你这个人吧,听风就是雨,且不说她说的事能不能实现,就算真要有那么一天,那还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呢。”
霍忠国没有说话,他的心,在左摇右摆中,最后定在了一处,霍美玉说的事的确只是有可能发生,但那终归也是有可能的,如若不然,他被判罚的可是终生不得入仕。
王芳苓看他的样子,撇了撇嘴道:“没出息。”
她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停下来,又转回身道:“我就问问你,如今的陛下,可会随意篡改先皇的圣谕?”
这句话说完,王芳苓翩然离去。
霍忠国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
她说的的确没错,但是,万一呢?
事到如今,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对于霍忠国来说都是救赎,如若不然,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难道一辈子都窝在国公府里不出门见人?一辈子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对于曾经意气风发的霍忠国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此。
他不愿意接受现实。
而王芳苓,却嘲笑他是个无法面对自己现状的懦夫。
自从放飞自我,她在这个家里惬意极了。
花自己的嫁妆,也不指望男人,虽只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但养好了也足够用了。
霍忠国不是从她被休的娘那里讨了个妾室回来吗,便和那妾室双宿双飞好了。
在这个府中,是她的权力她定会死咬着不放,其它的与她何干!这世上,只有钱与权才是真正牢固的东西,是永远可以指望得住的东西!
渤海郡,霍景安马不停蹄的赶往码头,他的船已经停在那里几天了。
霍景安带了一队拉货的马车前去接应,可谁曾想,他的船却被拦在码头当中无法出来。
上岸的路被一队人马重重把守着,外面的人不让进,码头的人和物也不让出。
那些人统一的粗布短打穿着,不是官兵,却个个训练有素的样子。
霍景安见状,没有轻举妄动,让跟着他过来的马车先找地方休整一下,他则在街市中打探了情况,然后递了帖子去拜会了渤海郡的郡守王英达,用的是安洋船运东家的身份。
王英达倒是没有拿乔,很快便在府衙后院见了他。
霍景安知道有些官场的规矩,特意准备了三百两银子装到小盒子里做为见面礼。
渤海郡身处关外,虽有水路运输,整个地域却极不发达,街上治理的还没有燕州城的一半好,到处都是萧条景象。
然而等到霍景安走到府衙后院,却觉察出了不对。
如此穷困的地方,郡守这里却布置得十分舒适。
倒不是一眼看上去的华贵,而是一种处处透着金钱的细节。
就比如桌上那一处砚台,便是千金难得的澄泥砚,旁边的墨条,比那砚台还贵,是俗称一两墨一两金的松烟墨。
再看眼前的郡守,整个人体型圆润,满面油光,衣服也是上好的蜀锦制成。
只观他吃穿用度,在这样贫困的渤海郡,怕是地皮都要被刮出火星子来了。
霍景安不动声色,将手中的匣子向前推了推。
“幸会幸会,”霍景安施了一礼道:“小子此番前来叨扰,也是有件事着实解决不了,想请王大人帮个忙。”
“哦?”王英达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笑得十分亲切:“有事不妨直说。”
霍景安看向他,这人还真会装,他那么大的几艘船停到码头,就不信这个郡守会不知道。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陈述道:“不瞒大人,小子有几艘船靠在码头,如今想要卸货,却不想,遇到了些难处。”
“哦?竟有此事?”王英达故作惊讶道:“遇到了什么难处?本官定然会为你做主!”
霍景安顿了顿,压了压上涌的怒气,道:“一个名为青龙堂的组织,堵住了码头前的道路,如今进出不得。”
“竟然如此,”王英达拍了拍身侧的案几,佯怒道:“贤侄放心,本官这便过问这件事。”
霍景安起身谢过,退出去回到客栈等候。
心中对这个王英达的不满更甚。
他使银子打探过,这个青龙堂的堂主,便是这王英达的小舅子,自家人冲在前面吃拿卡要,当郡守的姐夫在后面给他撑腰,配合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这若是在京里,霍景安便直接打上门去了,闹得再大也不怕。
可越是穷乡僻壤的,越是不能太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霍景安这一回,决定花钱消灾,不惹事。
然而三天过去,郡守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霍景安叹了口气,再次准备了三百两银子去拜访了郡守。
王英达仍是那副笑脸相迎的样子,态度异常诚恳:“贤侄别来无恙,快快进来坐!”
“大人,”霍景安拱手道:“小子前来询问,码头那件事,如何处置了?”
“什么?竟还没有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