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莲在夜色中泛着幽蓝的光,林羽将最后一片尾羽嵌进龟甲凹槽时,整座湖面突然震颤起来。
清风用剑鞘拨开浮冰下翻涌的暗流,";这莲花阵倒像活物,莫不是要把我们吞进花蕊里?";话音未落,苏瑶手中的名帖忽然烫得惊人,原本消失的舆图竟在金线莲纹路上重新显现,岭南山脉的轮廓被月光镀成银白。
";玄空长老的居所就在青崖峰。";林羽摩挲着龟甲边缘的刻痕,那里残留着与黑袍人袖口相同的云雷纹。
紫儿正蹲在岸边摆弄机关锁,少女耳后若隐若现的苗疆印记在月光下泛着青紫,";林大哥你看!";她突然举起块碎石,上面黏着半片孔雀蓝的鳞甲,";和冰晶里的尾羽材质一样!";
暴雨是踏进青崖峰地界时骤然落下的。
玄空谷口的守山人穿着鸦青色短打,腰间悬的却不是寻常刀剑,而是三寸长的银哨。
为首者用竹笠遮住半张脸,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诸位请回,青崖峰封山三年。";林羽注意到对方虎口处的莲花刺青,与湖面冰莲形态如出一辙,袖中剑气已悄然凝成细针。
";我们上月才收到长老的飞鸽传书。";苏瑶解下腰间玉佩,正面刻着";玄";字的玉佩在雨中泛着温润光泽。
守山人首领瞳孔微缩,掌心暗器却已滑出半寸,";此物从何得来?";他声音里掺了冰碴,身后十二人同时按住腰间银哨,山道上顿时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紫儿突然扯了扯林羽的衣袖。
少女指尖沾着雨水,在青石板上画出残缺的苗疆图腾,";他们脚踝绑着五毒锦囊。";她声音压得极低,";去年我随爷爷采药时,见过黑苗巫祝用这种锦囊操控行尸......";
惊雷劈开浓雾的刹那,林羽终于看清守山人颈侧跳动的青筋——那不是活人该有的脉象。
暴雨冲刷下,为首者竹笠边缘渗出暗红液体,顺着玄铁锁子甲滴落时竟带着腐草气息。
清风剑柄上的避毒珠突然发烫,他猛地拽开正要上前的苏瑶,";退后!
这些不是活人!";
十二道银哨声撕破雨幕。
林羽的剑锋擦着守山人咽喉掠过,本该喷涌的鲜血却化作黑雾。
紫儿的机关锁弹射出的银丝缠住对方脚踝,五毒锦囊破裂的瞬间飞出成团萤火虫,虫翅上的磷粉遇雨即燃,将山道照得鬼气森森。";是滇南的尸蛊!";苏瑶挥剑斩断扑来的萤火,名帖上的金线莲突然疯长,藤蔓般缠住两个守山人的脖颈。
";别伤他们性命!";林羽旋身挡在紫儿面前,剑气化作孔雀尾屏扫开毒雾。
少女腕间金线突然绷直,凌老临终画的残缺阵法在雨水中泛出血色,她不受控制地结出苗疆手印,原本凶悍的守山人竟齐刷刷跪倒在地。
浓雾中传来玉磬清音。
玄冰劲凝成的莲花自谷内飘来,每片花瓣都刻着梵文。
跪地的守山人突然以头抢地,腐坏的躯体在雨中迅速风化成灰,唯有十二枚银哨叮叮当当落在石阶上。
紫儿耳后的印记灼痛难当,恍惚看见黑袍人站在雾霭深处,指尖挑着的正是她方才结印的手势。
";这是玄空长老的冰魄传音莲。";清风用剑尖挑起莲花,花心躺着半枚青铜钥匙,";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见到活人。";他忽然笑起来,雨水顺着眉骨流进酒窝,";不如先把岭南的金线莲炖了汤?
听说郑家少主......";
惊雷再次炸响时,山谷深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羽握紧那半枚青铜钥匙,上面沾着的孔雀蓝鳞粉正与紫儿耳后印记相互呼应。
苏瑶突然轻呼出声,名帖上的金线莲不知何时开到了第十九朵,花瓣纹路竟与黑袍人袖口的云雷纹完全重合。
暴雨更急了。
暴雨在青铜钥匙触碰到冰莲的瞬间诡异地停了,清风那句玩笑话的尾音还悬在潮湿的空气里。
林羽望着石阶上十二枚银哨排成的北斗阵型,忽然发现每枚哨子内壁都刻着半朵金线莲——与苏瑶名帖上的花纹严丝合缝。
";看来我们早就在局中了。";紫儿用银丝缠起枚哨子,苗疆印记在耳后微微发烫。
少女腕间的金线突然绷直成弦,在她指尖割出细小的血珠,";凌爷爷说过...";她话音未落,山谷深处传来的闷响震得满地银哨嗡嗡颤动,惊起三只浑身磷火的乌鸦。
清风突然按住林羽肩膀,剑穗上的避毒珠烫得惊人:";你们有没有闻到...";他话未说完,山道两侧的松针突然簌簌掉落,墨绿针叶在半空凝成箭矢形状。
苏瑶名帖上第十九朵金线莲骤然绽放,花瓣纹路化作流光缠绕住众人手腕。
";退!";林羽剑气横扫的刹那,松针箭雨已至。
十二道黑影从折断的松枝间跃下,玄铁面具上跳动着冰莲幽光。
为首者双刀交错劈来,刀锋竟带着塞北狂沙的暴烈与江南烟雨的绵密。
林羽横剑格挡时,剑刃与弯刀相撞迸出孔雀蓝的火星——和紫儿发现的鳞甲颜色如出一辙。
";小心他们的合击阵!";苏瑶挥剑挑开偷袭清风的链子枪,名帖化作金线缠住三个黑衣人脚踝。
紫儿腕间银丝暴雨般激射,却在触及对方面具时被某种力量弹开,";他们的面具涂了苗疆蛊毒!";
清风突然大笑起来,酒窝里还沾着松针上的雨水:";小紫儿,借你耳坠一用!";他剑尖轻挑,紫儿左耳的银月坠子突然迸射青光。
少年剑客踏着坠子的反光跃至半空,剑招竟与林羽新悟的";孔雀东南飞";形成奇诡共鸣。
双剑合璧的剑气撕裂雨幕,在林间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黑衣首领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半张布满鳞状疤痕的脸——那些伤疤的排列方式,竟与紫儿耳后印记完全对称。
林羽瞳孔骤缩,剑势不觉慢了半分。
";当心!";紫儿的机关锁突然弹射出九连环,堪堪挡住斜刺里劈来的苗刀。
苏瑶趁机将名帖按在青石板上,金线莲纹路瞬间蔓延成阵,困住六个黑衣人。
林羽深吸口气,剑尖挑起片沾血的松针。
昨夜在冰湖边顿悟的招式在心间流转,他忽然想起凌老临终前用血画的残缺阵法——那缺失的阵眼,分明是苗疆圣女的银月图腾。
剑气化作孔雀尾翎横扫而过时,黑衣首领的弯刀突然发出滇南巫蛊的嗡鸣。
林羽手腕轻转,新创的";破阵子";剑招如月光穿透乌云,剑锋点在那人虎口的莲花刺青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所有黑衣人同时僵直身体,面具下的瞳孔泛起冰蓝色。
";他们的命门是刺青!";紫儿惊呼,耳后印记与林羽剑尖残留的鳞粉产生共鸣。
少女突然咬破指尖,在雨中画出完整的苗疆阵图,十二枚银哨应声飞起,将黑衣人虎口的莲花刺青尽数击碎。
山谷深处传来玉磬三响,黑衣人如提线木偶般退入浓雾。
清风用剑鞘拨开满地面具碎片,发现每块内侧都刻着半句梵文。";把这些拼起来...";苏瑶将名帖覆在碎片上,金线自动连接成偈语:冰莲现世日,孔雀涅盘时。
林羽握紧那半枚青铜钥匙,发现锁齿形状竟与紫儿耳坠完全相同。
他正要开口,玄空长老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因果线既已缠上金线莲,便进来喝杯苦丁茶吧。";
穿过最后一道雾障时,众人皆倒吸冷气。
整座山谷竟是个巨大的冰莲祭坛,九层白玉阶上布满与黑袍人袖口相同的云雷纹。
玄空长老端坐在莲心石台,白发间别着片孔雀蓝鳞甲,手中茶盏蒸腾的热气凝成冰晶坠落。
";三年前老朽封山时...";长老指尖抚过石台上的卦象,";就料到会有金线莲开满十九朵的这天。";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滑落的腕骨上缠着与守山人相同的五毒锦囊。
紫儿突然颤抖着后退半步——那锦囊的系法,分明是凌家独创的";九转结";。
林羽的剑柄不知何时结满霜花,他望着茶汤里浮沉的冰莲花瓣,突然发现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画面:漠北黄沙中的青铜门、苗疆密林里的银月祭坛、江南水榭下的玄铁锁链...最后一片花瓣映出的,竟是紫儿耳后泛着青光的印记。
";您早知道凌爷爷的死因?";紫儿突然开口,腕间金线绷得笔直。
玄空长老叹息着将茶盏推向前方,盏中突然浮现黑袍人挑着苗疆手印的身影。
苏瑶的名帖无风自动,第十九朵金线莲的花蕊里,缓缓浮现出半枚带血的银月耳坠。
惊雷再次炸响时,林羽发现青铜钥匙正在吸收莲心的寒气。
他忽然明白凌老临终前那个残缺手势的含义——那不是在画阵,而是在模仿孔雀开屏的轨迹。
长老突然将茶盏重重扣在卦象中央,冰莲祭坛开始缓缓旋转:";黑袍人要找的不是神兽...";他白发间的鳞甲突然泛起血光,";而是能让孔雀明王剑彻底苏醒的...";
山谷外传来穿云箭的尖啸,打断了下文。
林羽剑鞘上的霜花瞬间蒸腾成雾,在祭坛上空凝成巨大的孔雀虚影。
紫儿耳后的印记突然开始灼烧,她看见黑袍人就站在雾中,手中把玩着与凌老一模一样的银月耳坠。
(铺垫悬念的结尾)
林羽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锋上的鳞粉与祭坛冰莲产生奇异共振。
当玄空长老颤抖着指向雾中孔雀虚影时,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冰壁上撞出回音:";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