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二月十六。
今日一早,秦家的小院儿外便停了四辆马车,是陆悠鸣提前安排好,专门接秦家众人一起去做客的。
马车驶入城门时,便有随车小厮提前一步回陆家通报。
陆悠鸣提前在门口相迎,将秦家众人引入前院的花厅,陆婉清和陆无悔已经在那里等候,待众人进入院门,便起身走到花厅门口迎接,与秦家一众热情寒暄……
陆婉清拉着赵春花,一口一个“姐姐”,秦大山与陆无悔也互称兄弟,秦安喊自称妹妹的为“母亲”,管被称为姐姐的叫“阿奶”,陆悠鸣与秦家其余人听得,那叫一个头大……
茶过三巡,陆婉清便带着秦安先回了自己的“清安苑”。
她今日,特地给秦安准备了一套蜀锦苏绣的“百花飞蝶罗衣”,而负责梳妆的妈妈,也早已恭候在那里……
梳妆妈妈看着眼前这如“年画娃娃”般的小女孩,并没有为她多施粉黛,只简单为其修面,在额间描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木芙蓉”。
秦安看见妆镜里额间的花钿图样时,略有一瞬愣神,笑眼弯弯的对着梳妆妈妈连连道谢,夸她巧手。
陆婉清见她欢喜,便直接打赏了那妈妈十两纹银……
额间的“木芙蓉”,再配上陆婉清给她准备的“百花飞蝶罗衣”,此时的秦安,宛若不慎坠落凡间的“花中精灵”。
待梳妆穿戴整齐,宾客也陆续到访,陆婉清便带着她去了接待女宾的院子。
秦安与一众女眷相互夸赞,客套寒暄,游刃有余,丝毫不显局促,整场宴席宾主尽欢……
……
宴席结束后,秦安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随意扒拉扒拉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顺势往陆婉清的腿上一躺,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母亲,您可太辛苦了,我现在对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杨采薇嗔声让秦安不可无礼,陆婉清无所谓的朝她摆摆手,宠溺的笑着轻戳了一下秦安的额头,“小人儿不大,怎的忽然如此感慨?”
秦安四仰八叉的在软塌上滚了滚,“母亲,这样的宴会您肯定办过,也参加过不少吧?我只今日这半日下来,就觉得我这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决定了!”
秦安说完“扑腾”一下坐起来,“从今日开始,直到明年这个时候,我都不会再笑了!”
“哈哈哈,你这小皮猴……”陆婉清笑着点点她,“以后秦家生意越做越大,这样的应酬可是不会少的。”
提到生意这事儿,秦安眨眨眼睛,向陆婉清认真询问道:“母亲,如果秦家日后经商,爹爹和二伯是不是就不可以科举了?”
“噗,谁说的?我朝律法只规定了官员不可经商,并没有说商户不允科考。”
“哦哦……”
说到经商,陆婉清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安儿,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鸣儿回来说你在大柳村做了工坊对吧?”
“嗯……也不算吧。确切的说,我算是工程外包。”
“工程外包?”,陆婉清对这个新鲜词有些疑惑。
“enmmm……”秦安挠挠头,想着该怎么解释,能让陆婉清比较容易理解
“就是……比如说我接到了一个盖房子的活儿,但是呢,我自己并没有施工的队伍……”
“那我就去找来专门做这个营生的商号,将这些活计给他们做,得到利益之后再与他们分成……嗯!大概就是这样……”
“那为何不自己请工人?”
“秦家除了我大伯做过几年账房,其他人都不懂经商之道,更不懂如何管理,所以我就先想了这个办法,以后慢慢调整……”
“嗯,你倒是聪敏。”陆婉清赞许的点点头,随后又提出疑问:“可万一图纸外泄,你当如何?”
“我与主事签了一份“保密契约”,如若他们泄密,需赔偿我千两白银。即使有人愿意出这一千两白银,我也不惧!”秦安说的底气十足。
“嗯,你自己心里有谱便好。”
见秦安心中有数,陆婉清也不多言,只是笑着说道:“但有一事你需知道,无论你用什么方式分工,都需与衙门报备。否则,这便是给人把柄,可懂?”
“嗯嗯,谢谢母亲提点,安儿明日就去府衙报备,嘿嘿!”秦安乖巧应声。
陆婉清见她一点就透,对这个女儿更是越发喜欢,真想把这丫头直接偷到陆家来!
“啧”,就是可惜大雍律法中的《盗律》,有明文规定:
凡有“略人”者,皆处以“磔刑”(处死并肢解尸体);知情收买者“与同罪”;不知情收买及转卖者,“黥为城旦舂”(毁容后男犯从事筑城、女犯从事舂米苦役),买而后知情者,“与不知情者同罪”。
另有《捕律》规定,若告发“略人”罪行者,一经查实,赏黄金十两。
……
陆婉清与秦家女眷相谈甚欢,不仅仅是爱屋及乌,这一日下来她对秦家女眷感观甚好,对赵春花更是钦佩不已。
秦家婆媳说话虽然直爽,但却不失礼仪,双方之间越是了解,就越是相互投契……
更是在聊到那日“母子三人晚归”时,赵春花毫不避讳的说了自己,腰别菜刀要来陆家要人时,陆婉清听了非但不气,反而拉着赵春花与她结了“金兰姐妹”,并坚持留秦家人在陆家多住些时日……
直至天色已暗,陆无悔已经安排了前院儿众人去客院休息,可妻子那边却还未派人来请,于是便打发儿子去询问,看看女眷那边打算如何安排……
陆悠鸣过来才一进屋,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被陆婉清开心的招呼过来:“鸣儿,快过来见过你秦家姨母。”
“啊?”陆悠鸣一整个僵住,直觉告诉他,这屋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果不其然,见他愣神,自家母亲便与他解释了,为何秦家伯母变成了自己“姨母”的事,陆悠鸣整个人都麻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辈分真是越来越乱套了!
“伯母”变“大姨”?“侄女”变“妹妹”!那怎么着,实在不行他认秦乐当大哥?
最后,陆悠鸣对着赵春花郑重弯腰一揖:“外甥见过秦家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