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焕生性谨慎,要按他的意思,应该先打瘸一条狗的腿,用以试药,确认无误之后再给俞、殷二人敷药。
“不差这几日吧,赵敏并非善茬,万一这膏药有毒,殷六侠难免伤上加伤。”林焕劝了一句。
殷梨亭不敢顶嘴,他只用焦急的眼神望着张无忌。
张无忌熬不住六叔的恳求,说道:“林伯伯,赵姑娘应该不会送假药来吧。”
林焕皱眉,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梅超风握住他的手轻摇了一下。
“既然你们坚持,那我就不劝了。无忌是蝶谷医仙之徒,什么毒都能解,不怕。”林焕说罢,牵着梅超风离开卧房。
“杨左使,你们出来,别打扰他们救人。”踏出门口的时候,林焕吩咐道。
明教一众转眼走了个干净。
张无忌心有疑虑,但在殷梨亭的催促下,还是用这黑瓶中的膏药给六叔的四肢敷上。
“六大派被朝廷抓走,又将这屎盆子扣在本教头上,这事不能不管。”林焕和明教众人往山下走。
杨逍道:“教主的意思是,我们去救六大派?”
“哼,你们愿意?”林焕扫过杨逍、韦一笑还有周颠等人的脸色。
众人不敢吭声,他们愿意个屁,但若教主执意想救,他们也不能反对。
“双方刚刚死伤无数,本教牺牲那么多兄弟,要你们去救人,怕是心不甘情不愿吧。”
韦一笑严肃道:“教主有令,我等绝无二话。”
“免了,我也要考虑你们的心情。救人一事,我自己想法子,我和峨眉派有交情,但那是我的私交,不会拿你们来冒险。大家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各地起事。”
周颠道:“那迎回狮王一事……?”
“韦蝠王、杨左使、小昭,还有杨姑娘,你们先行一步去大都等我,顺便打探消息。等我救出峨眉派,再一起去接回谢法王。”
杨逍道:“教主又不跟我们一起走?”
此时众人已走到武当山脚下,林焕抬头往山上看了一眼,回道:“你们跟不上我。”
众人面面相觑,得,他们看出来了,教主分明是嫌他们多余。
韦一笑挥舞衣袖,叫道:“我走了!”只见青影一闪,他像一个大蝙蝠飞向远方。
“我们也走,教主、夫人,保重!”杨逍等人打完招呼,纷纷消失在林焕眼前。
“算他们聪明。”林焕说罢,又问梅超风:“你刚刚捏我,发现什么了?”
梅超风道:“殷梨亭着急恢复,你在那瞻前顾后,他对你有些不满。”
“咦?我是为他好啊。我都不敢保证赵敏送来的是解药还是毒药。”
“你劝过了,听不听是他的事。昭延,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么?”
林焕怔住,把拴好的马解开,二人上马同乘,他答道:“好像,是有点多管闲事。”
“我不反对你帮忙,殷梨亭那个人……不能说他是坏人,但他对你的态度并不坦荡。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是恶意,却也不是俞岱岩那样纯粹的感恩。”
林焕道:“因为纪晓芙,他心性扭曲了?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我又不是没提醒,真被算计也怨不到我头上。”
“只怕,真的出事以后,他们反而会怪你没有坚持,袖手旁观。”
“不想活了尽管来怪我,以为我是什么很好说话的人啊?”林焕翻个白眼,一巴掌抽在马屁股上。
梅超风没再说什么,她怀疑昭延兄根本还是个孩……不等她再深想,腰上多了两条手臂。
“这是在外面,马上。”梅超风提醒。
“哎呀!都怪那老道!”林焕用额头蹭她颈窝,语气愤愤。
梅超风淡淡道:“宋律,女十三,男十五,可婚配。”
“十三???对哦!仁宗时期确实有这规矩!”林焕翻看过宋律。
“太小了不成,我要记下此事,到时修律把年龄往上提一提。”
梅超风盖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微笑道:“说这话的时候把你爪子拿开才有些可信度。”
林焕轻哼,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完成昨夜被打断之事。
片刻后,梅超风闷声道:“……爪子,老实点。”
林焕乖乖把手重新搂在她腰上,嘀咕道:“手啊,说什么爪子。”他刚刚一时忘形,稍微往上那么一点点……
“前面是个城镇,找个客店休息。”
“我真怕自己忍不到那时候。”林焕唉声叹气。
“其实,我不介意……”
林焕反驳道:“不行,这很重要!没名没分算什么!那叫野合!你看古今从王侯将相到平民百姓,哪个男人对喜欢的人那么随便。随便,说明他虚情假意!”
梅超风没吭声。
“你不是要反悔吧?!”林焕更激动了。
“不是,但我很好奇,你以前都做些什么?”
“以前?你是说……哦,那个以前啊。和臭长虫打架,和大白猫晒太阳,跟蛇头王八比谁跑的快!”
梅超风:“……”
四灵都这么无聊吗?
“跟元君的青鸟比谁的翅膀好看,互相说对方坏话。从烛龙真神那偷学法术,我还学成了呢!有一次没打过臭长虫,我用法术逆转过去,把那条臭长虫狠狠揍了一顿……”林焕兴致勃勃说道,但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低落下去。
然后,一切破碎,他流落至此。
“天道是什么?”梅超风听出他的难过,故意转移话题。
林焕打起精神回答:“天道,天意,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没有意识却真实存在的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怎么知道它存在?”
“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张翠山夫妇的死,就是天意。我受谢逊所托,将他们护送回武当山,亲手交到张三丰手上。”
林焕放慢马速,继续说:“倘若我没有留下为张三丰祝寿,张翠山会死于自刎,他那个速度,除了我,别人拦不住,张三丰都不行。”
“但即便我顺手救下他们,可潜在的威胁还在,就是那个玄冥二老。这和我伤不伤鹤笔翁没关系,他们要的是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除非张翠山一家三口永远不下武当山,否则只要有一丝大意,他们还是会死。”
林焕勒住缰绳,自己下马,又把梅超风扶下来,二人牵着马进入小镇大道。
“天意难违?”
“嗯,很多种原因会影响一件事的走向,单独某个人无法扭转结果,譬如金、宋的灭亡。”
梅超风指着前方的客栈,林焕点点头,拴好马,让掌柜的开了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