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口角纷争皆以和谢逊有仇而起,张翠山不肯出卖义兄,念着俞莲舟和武当的面子上,他们倒也不敢真的动手。
最后西华子和峨眉、崆峒两派的人离船另走,天鹰教的人去禀告教主殷姑娘回来的喜事,林焕则是跟着俞莲舟等人一同去往武当山。
从海上顺流到中原江河,足足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路上并不太平,不时有人窥视他们的行踪,大帮小帮都来拦路,想逼出谢逊的下落。
林焕刚开始还懒得理他们,谁知后面越来越过分,于是他在灌子滩的岸边,一招将来犯的百余人右腿打断。
“我受人之托将他们送到武当山上,想寻仇的,直接去武当吧!”
林焕说完这句话,高声吟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在下不才,斗胆以剑寒为号!”
岸边上断了腿的诸多英雄好汉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舟船走远。
林焕立在船头,不知不觉想起曾经被人嫌弃过的起名无能。
“如果你还在,应该会夸我这次没有偷懒了吧。再有十年,最多十五年……”
“什么十五年?”俞莲舟走到林焕身边问道。
“十五年后,能再见到我的……”林焕顿了一下,心跳加快,续道:“我的妻子。”
“哦,原来林兄已经娶妻,恭喜。但为什么是十五年呢?”
林焕道:“她……另有要事。”其实能不能娶到还两说呢,他实在没有自信。
俞莲舟见他语气伤痛,并未追问,换个话头说道:“敢问,是谢逊托林兄将我张五弟一家送回武当山的?”
“嗯,谢逊和你张五弟义结金兰,担心他们会被人逼迫。我想着,前有俞岱岩中途被人断肢残废,这次送人,我就直接送到张真人手上。”
否则的话,张翠山和俞莲舟相认之后林焕就该功成身退的。他从俞莲舟口中得知张三丰还没死,恰好又快到其百岁寿宴之日,顺道去祝个寿。
俞莲舟感激道:“真是多谢了!”
“俞二侠不怪我越俎代庖就好。”
“怎会!一剑霜寒出手,最近几日已无人敢靠近。”
林焕笑而不语,总算不叫他太华后人了,这外号没起错。
再行几日,由水路转陆路,离武当山越来越近,几人换了马匹赶路。
这日途中,忽听前方有惨叫哀嚎之声,几名客商连滚带爬大叫道:“元兵杀人,快跑啊!”
俞莲舟喝问道:“有多少人?”
“十来个呢!”
若是大军出动,俞莲舟定会退走,仅十几人他却是不怕的,能杀一个鞑子都算赚到。
俞张二人驾马狂奔,很快和那十几个元兵交上手。
林焕在一旁观战,武当二侠出手干脆,招招不留情,张翠山大手一挥,将一个元兵连人带长矛撞飞,正好落到张无忌附近。
“莫要叫他们跑了!”俞莲舟大喝一声,追杀逃跑的元兵。
林焕瞧着那个昏迷的元兵,对张无忌笑道:“无忌,你看他的样子,记住了,装晕可不能像他似的,破绽百出。”
话音刚落,那昏迷的元兵猛然睁眼,拍地而起,伸手向张无忌抓来。
张无忌满脸惊慌,忽见一只胳膊过来将他护在身后,抬眼望去,他林伯伯一掌挥出,元兵身子倒飞,大口喷血。
“阴寒掌力?是高手啊。”林焕甩了甩手,刚刚对掌那一瞬间,从对面人掌心传来一股寒冷彻骨的内力,但林焕的内功早已能阴阳转换,并不会被这掌力所伤。
非但如此,他还模仿乾坤大挪移的功法,将那阴寒内力混杂着一丝炎阳真气反送进那人体内。
此后数年之间,那人都要不停运功驱除他遗留的内力,任是什么宗师高手都无法在短时间内痊愈。
这时,俞张二人和殷素素杀完元兵赶回来,俞莲舟道:“没事吧,那人是谁?”
“高手,一流高手,比俞二侠的武功还要高些,我们遇到元兵杀人不是巧合。”
殷素素一阵后怕,比俞莲舟的武功还要高,那岂不是说他想掳走无忌易如反掌?
“别想了,走吧。只要不是大军合围就没事。”林焕见殷素素表情忧心,宽慰道。
俞莲舟道:“我们走小路。”
张翠山同意。
林焕道:“你们杀了这些元兵,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拿附近城内的百姓泄愤?”
俞张二人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可眼见元兵屠戮百姓,怎能视而不见。
“神州陆沉,命哪还由己。”俞莲舟叹了口气,翻身上马。
几人专挑小路,尽量不与人碰面。
他们走后不久,那些散落在地的元兵尸体忽然化为灰烬,被风一吹,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待几人避过江湖各派的耳目回到武当山的时候已是四月初一,张三丰的寿诞日是四月初九。
林焕跟张三丰简单寒暄几句便跟知客道人到客房休息,他们师徒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他就不听了。
奔波多年,林焕不是住山洞就是住船上,这次他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睡足三天三夜。
到得第四日,也就是四月初五的时候,林焕开始琢磨送什么寿礼,百岁啊,现成的人瑞呢。
“这老道和郭襄……?”林焕回想起张三丰叙说往事时的神情,还有武当对峨眉不一样的态度,一下子有了主意。
林焕叫道童拿来笔墨纸砚,道童知道这是贵客,不敢失礼,连忙去取来。
郭襄长大后什么样林焕没有见过,就连她婴儿的时候他也没看到,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可惜。
林焕只能根据峨眉那间画室里的人像,还有记忆中黄蓉少女时的神态画出郭襄的样貌。
“真羡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一见钟情,那么快就明了自己的心意。哪像我,明明喜欢却不曾正视过……”
“可话说回来,她那么喜欢陈玄风,就算表明心意她也未必会接受啊,哼,只能是陈夫人!”
林焕的语气阴阳怪气,嘴里不停絮絮叨叨画完郭襄的画像,把画卷放到一旁等待墨迹干透,用这个当寿礼送给张三丰,他一定欢喜。
砚台内还有些余墨未用尽,林焕迟疑了很久,重新拿起画笔,在纸上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