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珏有事瞒着你?”
崔令姿听着南知鸢的话,撑着脑袋替她分析着:“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若是他有事瞒着你,那为何要替你请了这个命妇的头衔?”
南知鸢内心突兀地冒出了个想法——为了保护她,与孩子们。
可这想法稍纵即逝,却叫南知鸢心脏都停了一拍。
她抬眸看向崔令姿,张了张唇,却最终都不敢将自己这个无端的猜测告诉崔令姿。
在崔令姿抬眸看向她,即将要对视上时候,南知鸢快速将视线给收了回来,她盯着自己下裙上绣着的花纹,走线紧实细密,若不是谢家如今有谢清珏,那她哪能用的了这般好的绣娘。
南知鸢低垂下长睫来,却不自觉地颤了颤,如同蝴蝶翩跹一般,扫落了一片阴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了崔令姿略显探究的目光。
“等谢清珏回来后,问问他不就知晓了?”南知鸢不愿叫崔令姿一块担忧,还刻意牵起唇角的笑意。
崔令姿狐疑地看了南知鸢一眼,虽然南知鸢什么都没有说,可崔令姿依旧感觉有些事情着实是怪怪的,可若是让她细究,崔令姿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来。
于是,崔令姿也只能将这件事先放一放。
“好了,我知晓你今日约我,就是想看看我如今的身体,和问曲大人那事。”
崔令姿扬了扬下巴:“如今也问完了,我也不能再多留了。”
南知鸢看着崔令姿日渐长了些肉的脸颊,如今的崔令姿状态的的确确比当初好太多了。她那一双父母的事情如今都有了结果,尘埃落定了,南知鸢看着如今的崔令姿,又想到了她梦中窥见的结局。
南知鸢眼眸之中逐渐染上了笑意,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崔令姿,完完全全没有她梦境之中瞧见的那个样子。
着实是...
太好了。
虽然南知鸢还是不知晓如今的崔令姿为何与梦境之中的境遇不同,不过,总归是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南知鸢便也没再有这么多探究的想法了。
南知鸢站起身来,不自觉地往屋外瞧,果不其然瞧见了一个威严的背影。
再度看向崔令姿的时候,南知鸢眼眸之中都带了几分揶揄:“好了,知晓陛下待你如珠似宝,若是我要将他这宝给再占用一段时日,怕是...”
南知鸢捂着嘴笑得弯着眼了。
崔令姿眼眸瞪得溜圆,她看着南知鸢,着实是没有想到她如今胆子竟这般大了,就连陛下都敢编排了。
不过,好在是在她面前。
崔令姿不愿南知鸢瞧见自己有些羞红了的脸,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视线偏转了过去不再与南知鸢对视上。
“不同你说了,我先回宫了。”
崔令姿提着裙摆刚走几步,陛下便似有所感似得转过身来,他的视线单单落在了崔令姿的身上,丝毫都没有分给南知鸢,像是这世间所有,只有崔令姿能拨动他的心弦。
南知鸢低垂着眸,想要给陛下行了礼,可陛下似乎早早察觉到了,他伸出手来停滞在空中,这是在制止南知鸢的动作。
南知鸢知晓了陛下的意思,低垂着头站在一旁,也没有再顾忌有没有行礼的事情了,目送着崔令姿与陛下离去。
只是,在崔令姿与陛下走了的瞬间,南知鸢面上便浮上了一层焦虑。
她急匆匆地出了屋子,让马夫加快速度将她送回了谢府。
一回到谢府,南知鸢没有回梧桐苑,而是去了一个她已经许久没有踏足的地方——松鹤居。
听见三夫人来了,老夫人眉尾微微一动,而后掀开眸子看向嬷嬷:“将三夫人请进来。”
嗅到松鹤居的檀香味,南知鸢方才有些躁动的心,如今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看着上座上的老夫人,先是行了个礼,而后开门见山道:“母亲,三爷可有曾给你写信?”
谢清珏这一回出去了一个多月,却连一封信都没有送到南知鸢的手上。
原本南知鸢没有多想,可今日她与崔令姿的谈话,一下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来。
谢清珏往日里无论如何都是给家中回信的,就算是他最冷的那段时日,南知鸢每一回接到他的信时,即便只是寥寥几个字,却也能感到甜滋滋的。
而如今...
不对劲,太不不对劲了。
南知鸢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了老夫人。
却也不知晓,从她方才进来之时,老夫人便已经在看着她了。
看着如今的南知鸢,与当初刚进谢府时候,几乎能算得上脱胎换骨了。可若是让她细想南知鸢何时变成如今的模样的,老夫人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来。
她听着南知鸢的话,虽不知晓南知鸢为何问到她这儿来了,老夫人还是如实摇了摇头:“未曾。”
想着南知鸢方才问的话,老夫人眸色也微微一动。
谢清珏是孝子,便是去湖州那一趟时,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都有三封信寄回来,可如今...去云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光景了,可听着南知鸢的话,谢清珏便是一封信都没有往家里寄。
如今临近年关,这种事情是断然不可能在谢清珏身上发生的。
老夫人盘着珠子的动作瞬间一顿,那圆润的玛瑙珠如今在她的手中却愈发的带有砂砾感,刺得她指腹都在发疼。
可老夫人毕竟是整个谢家的老夫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他不写信来,我们给他写。”
老夫人抬起浑浊的眼,看着南知鸢。
“我说,你写。”
南知鸢几乎都没有思索,便直接点了点头。
她走上前,老夫人身侧的嬷嬷已经替她将书桌给整理好了。
宣纸摆在上边,南知鸢拿起笔来,看向老夫人。
“母亲,您说。”
老夫人微微颔首:“盼夫君安。”
南知鸢落下这几字。
老夫人瞥了那纸上一眼,南知鸢的字虽然平日里并未过多练习,却也有一份规整的好看。
老夫人默不作声地微微颔首,而后继续道:“母亲病重,望早日归。”
这几个字一出,南知鸢刚要落下的笔瞬间停滞在了原地,她抬起头来看向老夫人,满眼的不可思议:“母亲,您?”
老夫人微微一笑:“无妨,不过是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