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沉睡了一夜的京城渐渐苏醒。
店铺里,街道旁,一家家早食铺子前热气蒸腾,模糊了人脸。
空气里,麦香、菜香、油香、鲜肉香混杂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
来宝一溜小跑至马车前,笑眯眯地把手里提着的两只雕花食盒放上车,随即侧过身子,抬起屁股坐到车架上。
“大小姐,东西买好了,消息也散出去了。”
“回吧。”
林非晚提起一只雕花食盒,打开盖子,瞬间,一股香气夹在热气里扑面而来。
待热气散去,食盒上层的早食才显露了真容。
只见那如玉的碟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六只汤包,个个皮薄如蝉翼,隐隐可以看到汤包皮下的馅料。
轻轻一晃,汤汁在里面流动,带动汤包皮跟着颤动起来。
单从色、香上来看,这的确算得上精品汤包,难怪能让各世家贵族甘心排队等候。
盖上食盒盖子,她轻轻倚在靠枕上,闭上眼睛,不疾不徐地转动着腕间的赤金缠丝手镯。
小郡王那算是翻篇了,萧逸兴被打后再没露过面,安乐郡主也没有任何动静,这可不行。
既然他们不动,那她便帮一把好了。
思绪转动间,马车稳稳驶入林府。
林非晚提着食盒走下马车,步伐轻快地朝后院走去。
“大小姐。”
“大小姐好。”
“大小姐,您回来了,夫人和老爷正在花厅等您呢。”
自林非晚回家后,林征的伤一日比一日见好,黄琼脸上的笑一日比一日开怀,林府的氛围也一日比一日松快。
下人们对眼前这位陌生、美丽、医术超群、人脉深厚的大小姐喜欢的不得了。
感受到大家的热情,林非晚挑眉一笑,脚下换了方向。
走进花厅,她放下食盒,在偏厅的矮榻上找到了脸色有些难看的父母。
注意到两人的脸色,她扬起的嘴角压了下去,“娘,谁惹您不高兴了?您告诉我,我去帮您出气。”
“小没良心的,眼里只有你娘,没看到我也在这吗?”林征不满地抱怨道。
林非晚诧异地看过去,眼神陌生的好似不认识眼前人似的,“老头,你伤到脑子了?”
林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黄琼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眉眼间沉淀的气闷随之消散开来,她站起身,拉着女儿的手朝外走去。
“别理他,他这是为萧家悔婚生气呢,你一早出去乏了吧,娘让厨房炖了白果墨鱼汤,给你好好补补。”
林非晚了然一笑,没有问是谁说漏了嘴,前几天瞒着他是担心影响病情,现在他已经脱离危险,毕竟是一家之主,有些事必须知道。
“正好我回来的时候买了几笼珍馐坊的灌汤包,配上白果墨鱼汤正好。”
“那太好了,珍馐坊的灌汤包可难排了,我想这一口好久了。”
“是吗?改天我问师父借小厨神用几天,他做的灌汤包才是一绝,娘你一定喜欢。”
说话间,两人走到圆桌边坐了下来。
一旁候着的拂晓立刻把角落里温着的白果墨鱼汤呈了上来,再配上一碟子菊花馒头和梅子姜片,就是很不错的早食了。
黄琼亲自为林非晚盛了碗汤,“阿晚,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萧逸兴不堪为配,娘打算重新为你择个夫婿,你说好不好?”
林非晚接过汤碗,“重择夫婿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几个小小的要求。”
“毕竟是要与你相守一生的人,只几个小要求可不行,咱们得把门槛提高点,把人渣过滤掉。”
“说的没错,咱家的女婿必须要最好的,文韬武略,必须要比萧家那小子强上十倍,不,一百倍。”
林征一步步挪了过来,额间冒出一层细汗,不到五米的距离,愣是被他走出了五百米的错觉。
闻言,林非晚好整以暇地支起下巴,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这是老头第二次主动搭话,第一次还可以说是脑子发昏,第二次总不是了吧?
难道某人要自打自脸,先跟她服软了?
可是,连声道歉都没有,他凭什么认为她会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来?
见她不接话,林征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将林征表现看在眼里的黄琼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老东西,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阿晚的未来夫婿当然要比背信弃义的萧家大郎强,不过,萧家大郎勾搭上了安乐郡主,这身份上,咱们怕是难以逾越了。”
闻言,林征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非晚忽然觉得好没意思,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匙,“娘,我饿了,咱们先用饭吧。”
林征和黄琼互相看了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早食结束后,林非晚全当没看到林征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头钻进了配药房。
再出来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她把做好的春宵如梦和一个包袱交给徐安,“三师兄,这些天辛苦你了,这批春宵如梦的货款就当师妹送给师兄的酒钱,你可不许拒绝。”
徐安闻言勾了勾嘴角,“那师兄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你确定不需要我留下帮忙吗?”
林非晚摇摇头,“我能应付的来,包袱里有一支千年雪参,劳烦三师兄代我送给师父。”
“好,那你注意安全,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让魅娘传话给毒雾山庄。”
交代了几句后,徐安便如来时那样,骑着马离开了。
看着一人一骑消失在视线中,林非晚抬头看了眼天色,正准备回府时,身后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姐姐!”
林非晚转身,一回头便看到一张明媚的笑脸朝着她扑过来。
她连忙张开双臂,稳稳把人接在怀里转了几圈,才化解掉了那股冲击力。
稳定下来后,她忍不住朝怀中人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臭丫头,吓死我了,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我没接住你怎么办?”
“嘿嘿。”林清欢蹭了蹭她的脖子,扬起的笑脸上是全然的信任,“姐姐怎么可能接不住我呢?”
对上她鹿儿似的眼眸,林非晚摇摇头,正想开口时,身旁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晚姐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