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的潮湿冰冷画面里,小女孩抱着少年的手,像是在沙漠里渴了数天,拼命的吸食着。
少年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浑身血污的女孩发顶。
为数不多的温暖落在女孩的发顶上,她两眼布满了泪痕,松开了他的手,摇头:“哥哥……我不想喝了。”
“你要活下去,”少年的嗓音有些虚浮。
摇摇欲坠间,一只小手紧抓住他的衣服,碎骨的疼痛没让她哭,少年失血过多倒地不起,突然获得的温暖迅速流失,让她难受得落了泪。
“哥哥,我不喝了,你起来吧。我怕黑,我骨头好疼啊,哥哥……”
她从未感受过那么冷的温度。
又饿又渴,体力不支,抓着少年的衣服倒下。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重获了自由,躺在外边的泥地里,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
而身边,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
她再次被抛弃了。
她感到麻木又惶然。
“哥哥,”她嘴里喃喃地叫着,然后越叫越大声。
得不到回应,她才回过神。
真正的意识到,永远不会有人爱她。
每个人都会抛弃她,她是污点,是累赘。
她的叫喊声,吸引了大批的狗吠声,听不懂的语言在叫嚣着,三四岁的孩子,根本就跑不过伸向她的魔爪。
狗没有咬她,却被他们打死了。
真实的梦魇,像一把利刃剜着叶邢舒的肉。
呼吸沉重,眼角有些微微湿润。
“太踏马疼了。”
她用力揪紧了心口的衣服。
明明该是头疼的,却被心脏的疼痛覆盖了过去。
少年的身影和脸早已在她内心深处模糊融化,骤然间重新钻入脑海。
原来,她曾忘过这一幕。
虽看不清少年的脸,结合前后的遭遇,知道那是她故意遗忘的短暂救赎。
她发出低沉的笑,将那股压抑在喉间的情绪疏通。
沾了血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
闻到血味,感受肉体带来的疼痛,心境平复了下来。
感情、情绪,这些东西,没有一样能缠近她的身。
“少爷!”
李鲸冲连忙伸手去捂叶邢舒捅出来的血窟窿。
叶邢舒冷冷的拍开,“乱碰什么,滚。”
李鲸冲被叶邢舒身上,突然冒出来的压抑情绪给震得后退,愣愣地看着叶邢舒按着伤口,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远。
叶颂年小心翼翼地无措着。
叶邢舒甩开刀,冷声对身后的人道:“别跟来。”
李鲸冲顿住。
叶颂年:“他没事吧?”
刚才叶邢舒的眼神看上去非常的骇人,让人有种碰上去就会受伤的感觉。
李鲸冲也是第一次看到主动伤害自己的叶邢舒,此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爷应该不会走很远,现在不是上去打扰的时候。”
“他刚才的样子很奇怪,像是一下子陷入梦魇中……”叶颂年斟酌着说道,“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叶颂年也不想刚来到叶邢舒的身边,人就出事了。
李鲸冲冷冷地盯着叶颂年:“今天晚上的事,还请颂年少爷莫要往外传半个字。”
叶颂年从李鲸冲这里感受到了威胁,“李先生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
叶邢舒站在通火灯明的高处,对着夜空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伤口已经愈合了。
可是她还是感觉到,有丝丝的疼意在四肢百骸乱蹿。
那个画面,对于她来说冲击力还是太重了。
她自嘲一笑,“都已经忘得干净的东西,又缠上来了。”
视线往后侧方看去,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将她眼中模糊的少年身影覆盖,属于司度俊美无俦的脸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愣了下,又是一声自嘲:“竟然出现了幻觉。”
司度走来的步伐很快,看到染了血,浑身破碎感的人,心底有一阵抽疼横扫而过。
“仗着自己的身体好,到处横冲直撞,叶邢舒,你有几条命玩?”
听见司度真实的声音,叶邢舒眼神出现瞬间的迷茫,随即勾唇笑得绚丽,“是度哥啊。”
感觉有些异样的司度,俊眉微挑。
叶邢舒朝他走上来,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带着异香的吻落在他的唇上,“度哥,要吗?”
“……”司度冷冷地低头看着她,“叶邢舒你当我是什么,招之则来,挥之而去。我没有那么贱,陪你玩这种游戏。”
叶邢舒僵了下,冷冷地退开,“不要就不要,说这些败兴的话干什么。”
司度盯着转过身去的她:“你找方觉岚干了什么。”
“满足我,就跟你说。”
“……”
司度压着突突暴跳的青筋。
叶邢舒往旁边的墙靠了去,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异常的安静。
眼前的叶邢舒给司度一种很飘忽的感觉,仿佛只要眨个眼,她就会飘然而去。
司度暗骂了自己一句。
犯贱就犯贱!
叶邢舒眼前失重,猛然被拉进一个怀抱,急切细密的吻落下来,她勾着他的脖子迎合。
“我房间就在旁边,该有的东西都有,”司度松开叶邢舒,眼神暗沉,嗓音低哑。
叶邢舒笑着又勾住他的脖子,往上一跳,司度接住了她的身体。
抱着大步往他的住处走去,低头看到她蹭在怀里的小动作,心脏像是被一根根羽毛刷过,跳得有些急。
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加快了步伐。
今夜叶邢舒特别的热情主动,司度的防线一次又一次崩塌,根本招架不住叶邢舒的攻势。
他很想问问,她哪里学来的招数。
刚要开口,下一瞬就被她勾得魂都飞了。
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陪她沉沦在这场欢愉之中。
……
清晨,叶邢舒微抬视线,用眼晴描绘着男人俊美的轮廓,微微一笑,低头埋进他的胸膛,沉沉睡过去。
司度的手将她揽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一觉到下午,司度醒来盯着安静待在怀里的人,眉眼柔和。
他没有动,安静的看到叶邢舒醒来。
叶邢舒睁眼就推开他,滑下床穿上自己昨天的衣服,一边说:“为防万一,回头让医生调几个药出来,你吃。”
司度赤着身,从身后环过她的腰:“用完就扔?”
叶邢舒抬了抬手肘,支开他:“你就这点用处了。”
司度的脸瞬间蒙上一层阴影,用力掐住她的腰身,在身后咬了口她的耳朵。
疼痛传来,叶邢舒甩了他一巴掌,“烦人。”
司度气得胸口一阵翻滚,“下次再上你的床,就是狗。”
叶邢舒嗤笑了声,不以为然,“你能跟狗比?别侮辱狗了。”
“……”司度心口梗得更慌。
叶邢舒整理好自己走出了门,“对了,最近我都会在这儿陪你们玩。”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他”。
司度俊眉紧蹙。
门口的特助看到叶邢舒出来,恭敬地打招呼:“叶少。”
叶邢舒突然想起什么,打开房门探进去:“度哥,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
穿好裤子,正扣衬衫衣扣的司度:“……”
特助木着脸:“……”
叶邢舒看他没动,摆手:“那算了,下次再看。”
现在她也不是很想看他那个刺青。
叶邢舒带着回笼的旺盛精神,返回她的住处。
李鲸冲和叶颂年一晚上没怎么睡,从早上等到了下午,才看到叶邢舒。
看着满面春光的叶邢舒,李鲸冲愣了好久才汇报:“少爷,早上岚爷的人过来了,还送了这个请帖。”
叶邢舒含笑接过请帖,打开扫了眼:“岚爷邀我吃席。”
“到时候顾少他们也肯定会在,”李鲸冲道。
“他们不在那才奇了怪,”叶邢舒说:“四区这地方挺特别的,有不少外来者,虽然只规定在一个范围活动。却也有人偷偷塞了好处挤进这儿来,人群藏人就更容易了。”
李鲸冲神色一凛:“我们这边也安排人盯着?”
“咱们是明面上的,不需要有太多的举动。”这里到底是他们的地盘,行动上得更谨慎。
李鲸冲一下就想到了叶五他们。
叶邢舒偏头看向安静的叶颂年:“虽然一下子让你接触这些有点过快了,但也是没办法。”
她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男女主的光环被她彻底打碎,现在只剩下看不见的主角光环。
没有了加强能力的关键物,也没必要再盯着这两人。
只要找到关掉往返的开关,她就能永久脱离这个世界。
而关键就在司度身上。
打死司度,她也不必再受困。
这是她目前想到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邢舒哥,我会尽快适应。”
“叶沣还在大荒区吧,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抽空来这边一趟。”叶邢舒吩咐一句李鲸冲。
李鲸冲应下。
叶颂年:“……”
谁家儿子这么嚣张指挥自家老子?
……
顾寒城从九区闻讯赶到四区司度的住处,正巧司度从里边出来,他一眼就看到司度脖子处的暧昧指甲划痕。
其他人说看到叶邢舒从司度的住处出来,显然昨晚叶邢舒就在他这里过的夜。
司度冷淡的目光投在急匆匆赶来的顾寒城身上,似乎是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讥冷一笑:“顾少是要找她?你来晚了,她刚从我床上下来。”
顾寒城脑子嗡地一声响,突然片刻的空白!
一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司度和叶邢舒……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