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太子府。
宝座上的肖宸眸色阴沉,跪在宫殿中的暗哨汗流浃背。
“再说一遍。”座上传来的声音幽冷,暗含愠怒。
立在旁侧的舍人顶着沉重的压力再次张口,“回禀殿下,南姑娘回到上京后接连两次遇刺,昨日尤其凶险,险些丧命。”
“昨日刺杀南姑娘的是……是钟行,他还没死,两年前逃出南靖后投入江湖杀手组织,此次与东陵皇后合谋刺杀南姑娘。”
“殿下放心,南姑娘被安政王救下,现已无大碍。”
肖宸像看尸体一样的眼神落在殿中跪着的暗哨身上,“十日前的刺杀现在才报,如此懈怠本宫还留着你们干什么。”
暗哨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敢出声求饶,因为那样死的更快。
“殿下,十日前的刺杀是东陵长公主安排的,南姑娘并未与匪徒碰面,这事被东陵丞相压下去了,所以暗哨没有第一时间探到。”舍人恭声为暗哨解释。
肖宸眸色幽暗,唇角滑过冷笑,“所以这次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是有人故意放出来。”
而那个人,就是安政王。
刺杀南南的是他曾经的门客钟行,以安政王的能力要将杀手的底细查清很容易。
安政王将消息放给他,是要看他如何处理么。
舍人道,“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肖宸敛眸,从怀中摸出祖母绿翡翠,指腹轻轻摩挲,“本宫先行赶往东陵,贺寿使团照正常时间出使。”
“殿下,万万不可啊,您的踪迹要是被东陵发现了,怕是他们会大做文章啊。”甚至是暗杀了您。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肖宸自然明白这道理,东陵皇帝的寿宴还有半月,南靖贺寿使团三日后才出发,路程也需要六七日。
他若跟着使团出使东陵,名正言顺自然不会落人口舌,想要谋害他的也要前遮后挡,无法展开手脚。
但若是脱离使团,提前潜入东陵,那他就只能藏在暗处,等使团抵达后才能出来。
而这个过程极其凶险,一旦让东陵发现,就是明着杀他了,也能说杀的不是他,毕竟“真正”的太子还在使团里。
“殿下,太傅来了。”宫人禀报。
太子太傅走进宫殿,作为肖宸的老师,肖宸特赦他不必行礼。
“老师来可是为了出使东陵一事?”肖宸淡淡问。
太傅点头,“殿下,不过是贺寿,此事大可让给誉王,您不如趁此机会将誉王党派铲除一二。”
肖宸从宝座上站起来,走到太傅面前,淡笑道,“本宫明白老师苦心,但是这次出使东陵本宫必须要去,而且要提前去。”
“提前?殿下三思啊!”太傅稳重的面上露出了急色。
肖宸抬手搭在太傅肩上,言辞恳切,“老师,使团就交给您了,使团中必然有誉王的眼线,还望老师为本宫打好掩护。”
“至于南靖,本宫的门下官员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者还有母后帮衬,本宫离开的这段时间不会掀起大浪的,老师大可放心。”
太傅轻叹,太子做下的决定无人能撼动,“殿下打算何时动身?”
肖宸望着外面巍峨的殿宇,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即刻动身。”
叶剑和严博已经安排好了路线,他要快马加鞭,尽快见到南南,刺杀一事得向她解释清楚,可不能让安政王胡言乱语。
——
东陵,衡阳山寺庙。
禅房内,不大的四方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吃食,南亦初指着桌上的食物兴冲冲的给大姊二姊推荐。
当然主要是给南迁月,谁叫她最是挑食呢。
“大姊,这是桂花糕,但却不是普通的桂花糕,制作它可是要花费二十二道工序……”
南迁月先递给妹妹一块,然后看了一眼秦奕,“王爷自便。”说完,自己又拿了一块吃。
嗯,甜味适中,清冽不粘口,不错。
“大姊,二姊,你们吃完了咱就出发回京了哈。”南亦初充当茶水小斯,为两位姊姊斟茶倒水。
父亲将接回两位姊姊的重任交给他,他可不能弄出差错啊。
南可芝接过茶杯担忧的看向南迁月,“大姊,你的伤怎么样了?”
南迁月摇头,笑道,“白大哥医术了得,睡了一晚都不怎么痛了。”只要不乱动拉扯到伤口就行。
“妹妹呢?现在感觉如何?”
南可芝点头,“已无大碍。”
寺庙外有两辆马车,一辆是相府的,一辆是安政王府的。
秦奕抱着南迁月出来,自然而然的上了自家马车。
跟在后面的南可芝和南亦初姊弟俩,面色都有些怪异。
安政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抱着大姊?还抱进自家马车?这么多护卫看着呢。
南亦初对安政王是极为敬仰崇拜的,看着大姊被抱走,想要制止又不太敢。
但是一想到父亲的嘱托,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把二姊扶上马车后,他壮胆来到安政王府的马车旁。
“那个那个……大姊啊,咱家的马车是后面那辆,你走错了。”他终归只敢跟大姊说话。
马车内的南迁月正瞪着秦奕,她不悦道,“王爷救命之恩相府自会重谢,这回京之路就不劳烦王爷了。”
说完,她起身就要出去。
秦奕按住她的大腿,无波的目光看向马车外,“南公子回吧,本王护送你大姊回京。”
外面的南亦初抖了抖,近距离听安政王说话竟这么恐怖,还好隔着珠帘,没让安政王瞧见他的窘样。
“那那……那就有劳王爷了。”南亦初拔腿跑开。
他心道,大姊是怎么承受住安政王的气压的,和他坐在一个车里,肯定紧张坏了吧。
也不一定,安政王瞧着很喜欢大姊,喜欢一个人应该就不会凶她的,嗯对!
两队人马先后出发,速度很慢,毕竟要照顾到伤者。
南迁月垂眸看向大腿上迟迟不拿走的掌,眉头又是一拧,她瞥了眼秦奕冷酷的脸,然后不动声色的将掌挪开。
“南相将刺杀一事交给了廷尉府。”秦奕盯着南迁月忽然道。
廷尉府?
南迁月只知道上京一些重量级人物,细细划分下来,她就不知道了。
“然后呢?”南迁月知道秦奕话没说完。
秦奕眼底滑过暗色,再看南迁月时充满了心疼,他握住南迁月的手,道,“陆廷尉是个公正的,但他动不了皇后,老皇帝最多小惩皇后,做做样子。”
“想要动皇后的根骨,需暗中下手。”
南迁月面色凝重,她在这里不过是个手无实权的小小臣女,又怎么能和皇后抗衡呢。
秦奕一直注视着她,她每一丝神色变化都落在他眼里。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忽然正色说,“月儿,你嫁给我吧,只有将你放在身边,我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