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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路只只翻了个身,半闭着眼吸了口气,扶着酸痛的身子坐起,一脚踹在正睡得香甜陈凯文大腿。
“嘶,”陈凯文身子一颤,睁大眼对上路只只生气的小脸,“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沙哑的厉害,应是和昨夜喝多了酒的干系。
“没事,”路只只撂下一句话,将被子一下掀在陈凯文脸上,下了床梯。
“生气了?”陈凯文掀开被子。一手撑在床上勾着嘴角笑的欢愉。
“你自己看看几点了?”路只只站到衣柜前,翻腾着一件一件衣服套在身上。
陈凯文挑眉看看墙上的挂钟,手撑在下巴,“放心吧,请假了,黄叔家里出了事,那校长老头也知道我们昨天去帮忙了,不扣学分的。”
“你怎么才说?”路只只背着手将内衣扣好,又去套体恤。
“昨晚那么累,得叫你睡到自然醒啊~上来再睡会?”陈凯文拍拍身边位置。
“休想!”路只只穿好衣服抓抓头发去了卫生间。
“想哪去了啊,”陈凯文笑着打了个哈欠下了床梯从另一边柜子拿了身衣服套上,“吃点什么?”
“煮个粥,”路只只叼着牙刷将脑袋靠在浴室门边和走过来的陈凯文蹭了蹭脸颊,“领子没弄好。”
“嗯~”陈凯文低着头笑,“那你帮我?”
“帮你就帮你,笑什么?”路只只将牙刷调整了下位置,抬踮着脚正了下陈凯文脖颈后的衬衫领。
“没事儿,”陈凯文低头亲了亲路只只脸颊,“就是觉得,我们现在很像,一对夫妻。”
路只只怔愣一下,指尖不自觉捏紧,嗅着陈凯文鼻息间的薄荷香气,笑着推了推陈凯文,低着头带上门,“瞎说什么。”
“嗷~那我等着。”随着陈凯文的脚步声离开,路只只吐掉了噙着的牙刷,撑着洗手台的手指用力的发白。
……
脑中滋啦一声,七号电流般的声音钻入脑中。
七号——宿主随时可以选择离开。
路只只——够了,让我自己安静会。
……
“只只,你想喝咸粥还是甜粥啊?”陈凯文低沉好听的声音从浴室外传来。
“咸粥。”路只只开了水阀,声音不自觉哽咽。
“你怎么了?只只。”陈凯文敲了敲窗,高挑的影子从那磨砂玻璃透过来,路只只盯着发愣,慕然觉得,这便是她和陈凯文的以后……
“没事儿,刷牙刷的,快去吧。”
“都说了,不要刷那么深,洗漱完就过来帮忙哈~”
……
路只只没再回声,日子太美好了,好到她完全不舍得,好到她明知假的要当真,好到她快要疯了,装不下去了。
她不明白,像陈凯文这般好的人,怎么就偏偏非要让她攻略了,为什么这偏偏就是本书呢?
像陈凯文这般真挚聪明的人,想要的不过是以心换心,明明就是最容易给出真心的人,却偏还成了难攻略人物。
路只只洗了把脸,看着镜中人笑了笑,又撇了撇嘴,动动眉毛,动动嘴唇,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也不是真的了。
可是,她走以后,陈凯文怎么办呢?
算结尾了吗,这便是穿书游戏吗?所谓的宿主,所谓的攻略人物,到底算什么呢?
她会忘了陈凯文吗?陈凯文会忘了她吗?
七号——宿主离开,世界完成的世界都会暂停,将会变成一串存储代码,不会再运行,请宿主不要过度沉迷,必要时刻,系统会采取强制手段。
……
路只只嗤笑一声,整理好自己出了门,从此刻起,她便再也不想搭理什么狗屁系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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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不烫?”陈凯文撑着脑袋笑眯眯看着坐在自己旁边喝粥的路只只,“再吃块牛肉,我看着教程来的,做的九分熟。”
“嗯~很香,”路只只边吃边点头,脸上扬着笑脸心里却似破了个窟窿。
在这里,相爱没有用,因为是虚拟的,假的,随时会结束的。
“煎蛋,这是我煎的最好的一块。”陈凯文指了指盘子里黄灿灿的煎蛋,皱着眉揉了揉肚子禁不住打了个嗝。
“你把煎糊的全吃了?!”
“没几个,”陈凯文喝了口水压了压,刚想接着狡辩,桌边手机闪了两下,“小栋消息。”
“怎么了?”路只只刚咬下一口牛肉,嘴巴还有些鼓鼓的。
“小栋他……”陈凯文划开手机页面,面色一白,抬起手指又刷新了好几遍,“假的吧,小栋……”
“怎么了?”
“小栋……他妈妈,自杀了。”
……
心中咚的一声闷响。
……
“武丹丹也发了消息,拜托我去安慰小栋,他妈妈是因为癌症晚期才想离婚的,昨晚黄小栋还想找她借钱,今早,就自杀了……药物自杀。”
……
路只只一瞬间耳鸣,心中似有个石头来回翻滚,像是要撞碎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
癌症晚期——
药物自杀——
……
这是她与现世的结束方式,系统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路只只脑中混乱,耳鸣声大的她耳朵发痛,她,真的,快要疯了。
……
如果,你枯草的前半生迎来一线生机,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有结果的人,日子甜蜜安好,却突然,要抽离,但你的爱人是假的,你却想给他一个好结果,你想让他在意的所有人都好,然后安然离去。
但其实,这只是你的心理安慰,你迟早要离开,因为。
这都是假的。
你的爱,是真的。
但你的他,是假的。
……
“只只?只只?!只只?!!”
……
事实证明,人是有临界点的,路只只往后倒的时候,吓得陈凯文带歪了椅子,不过庆幸在,虽是绊了一脚疼的厉害,但好歹接住了他的只只。
……
可路只只此刻却闭着眼睛,像只不会动的木偶娃娃,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陈凯文身子突然冷的厉害,他似有所感般,颤着手,摸了下路只只的鼻息。
没有任何气息
陈凯文慌了神,手抖得像筛盅,一边拨着救护车电话,一边猛掐路只只人中。
语气沉静着打完救护车电话,刘若瑜接通电话那刻他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妈,只只,只只,出事了……”
“没有呼吸,没有呼吸了,只只没有呼吸了!”陈凯文一遍遍重复,一遍遍痛哭。
“只只要是有事我也不想活了,妈,救救我们,妈,怎么办……”
……
“你别慌啊凯文,妈就在家,妈刚好回来拿文件呢,你把门开开,妈这就过去,妈在的,凯文,别哭啊。”
刘若瑜心里难受,来这儿的八年,她第一次听见陈凯文哭着找她帮忙,也是继收到离婚协议之后头一次心跳的这样快。在她眼中,路只只是个苦命的丫头,从第一次见她时的警惕劲,到如今的温和信任,她以为这丫头是要苦尽甘来了,可没想着…
“妈,你来没了,妈,只只她,她没有反应!她没有反应……”电话那头儿子哭的声嘶力竭,刘若瑜下楼梯时差点脚绊脚滚下去,但她扶住了,或许曾经那八年,陈凯文偶尔会窝在被子里哭,可这会儿呢,不管什么事,她得在儿子面前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