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夜。
江家别墅。
年夜饭已经做好摆在桌上,江家所有人都围坐在桌边。
年纪小的果果坐不住,问他爸爸:“爸爸,今天过年,小叔叔怎么还没回来?”
江慈听了孩子的话,心里一痛,眼里闪过了一丝沉重,他哄着果果说:“爸爸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小叔叔出国了,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江母想起小儿子,连尸体都找不到,心痛难忍,年夜饭也吃不下了,摆手让佣人扶她上楼休息了。
江父坐在首位,也像是老了十岁,他招呼着大家吃年夜饭,看到桌上有一道松鼠鱼,是小意最喜欢吃的菜,他也没忍住,眼眶红了。
江意是他的老来子,从小被他们娇惯长大,捧在手里如珠如宝,从他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他还没享受到天伦之乐,江意就出事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其惨痛的事情,更让他无法接受地是,连江意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江家的年夜饭草草收场,江慈的妻子哄着果果去房间睡觉了。
江慈进了书房,他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摆放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旁边一张是江意毕业后穿着学士服的照片。
江慈还记得,江意毕业时,他推了一个重要的会议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那时天气很热,在宽阔的操场上,容纳着几千学生,人声鼎沸,入眼处都是青春洋溢,充满元气的稚嫩脸庞。
当时小意以为自己不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还跟他发脾气闹了,等到看到他来了,吵架什么的通通丢在了脑后,高兴地扑过来抱着他,大喊:“哥,我就知道你会来。”
是的,从小到大,江意的任何一场人生重要的场合,江慈都没有缺席过。
第一次家长会,第一次被叫家长,第一次毕业典礼,都是江慈亲自去参加的。
很多时候,身边的朋友都笑他不像是养弟弟,而像是在养儿子。
江慈不置可否。
他在小意身上倾注的心血比他父母多得多,因此对他要求也更加严格,导致江意又敬他又怕他。
江慈拿过相框,摩挲着江意的面容,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小意真的死了。
他花费大量金钱雇人去找,到现在一无所获。
船上出事的,不仅只有江家,还有周家等人,损失得都是家族中比较优秀的孩子。
距离游艇失事已经大半年了,父亲因为小意出事大受打击,退居幕后,把江家的担子全都交给了他,母亲则因为没见到小意的尸体,始终不愿意举办葬礼,他也不能接受小意去世,他认为小意只是失踪了。
在亲弟生死不明和工作的压力下,他每晚失眠,精神绷紧在临界点有隐隐爆发的迹象。
新年的钟声倒数,江慈看向窗外,烟花在零点绽放于夜空中。
新的一年来了啊。
只要一天没找到江意的尸体,他就相信小意还活着,他会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
远在荒岛上的江意,并不知道海城已经过年了。
对他们来说,时间在小岛上仿佛静止了一样,只有黑夜跟白天,夏天和冬天。
杀羊对他们两个来说,实在有点困难,单单是剥羊皮,两人都忙活了一上午。
这山羊看起来虽然瘦,但是剥羊毛之后,发现羊是实心的,还挺多肉的。
“羊皮挂在树上晾一下,上面还有些碎肉,把它们弄下来,别让虫子在上面产卵了。”周衍叮嘱说。
江意知道周衍说的虫子指的什么,就是蛆。
他见过死鱼身上密密麻麻的白蛆,蠕动的,白白的,密密麻麻的,想起来他都恶心地吃不下饭。
好不容易得来的羊皮,江意肯定会处理干净,不让它生虫。
江意把羊皮挂在树上摊开,一点一点的刮干净羊皮上的碎肉。他的鼻子下飘着羊的腥膻味,他转过去吐出一口气,猛吸一口气,再转过脸来屏住呼吸继续处理碎肉。
周衍一边处理山羊,一边抽空看了他一眼,见他嘴鼓鼓的样子跟仓鼠一样,好可爱。
下午的时候,周衍终于把羊全都切开了,骨头能砍得动就砍,砍不动的用刀把肉刮下来,内脏周衍只要了肝脏,其他的下水太难处理了,味道太重,他打算不吃了,用来做鱼的诱饵。
从羊的身上,也剥出了羊的脂肪,可以用来熬油。
“这羊膻味会不会太重了点?”江意问。
“还好吧?”周衍说。
“我看你是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了。”江意吐槽说。
“什么?你居然嫌我臭?”
周衍气得牙根痒痒,伸手去抱江意,让他也染上羊腥味。
江意的腰很敏感,被周衍挠痒痒,痒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他连忙求饶:“我错了,别,别挠了,好痒啊。”
“下次还敢不敢了?”周衍低声笑问,手里的挠痒的动作却是不停。
“不敢了,不敢了。”
见江意认错了,周衍才松手。
江意缓过来之后,立马跳出离周衍四五米的范围,插着腰大声说:“哼,下次还敢。”
“江意,我看你皮痒了,是不是又想被打屁股了?”周衍笑骂。
江意老脸一红,说:“呸,你别动不动就打我,你在这样我就反抗了。”
“是吗?”周衍:“你越反抗我越兴奋,要不要来试试?”
江意见口头上也没占到便宜,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反驳地话来,感觉自己处于了下风,懊恼死了。
“怎么,还生气了?”周衍走过来问他。
“没有,谁生气了。”江意气鼓鼓地回答。
嘴巴都能挂油壶了,还说没生气,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没生气你别用后脑勺对着我,转过来,让我看看。”周衍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面对自己。
江意很抗拒,说:“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看我男朋友又不犯法。”
江意听了他的话,转过脸来瞪了他一眼。
周衍笑了,在他的鼻尖上轻轻的捏了一下,说:“别生气了。”
只见江意皱着眉头说:“周衍你手上的羊腥味好臭啊!”
得,江意,你可真是一个破坏气氛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