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午餐上桌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座位上兴奋地轻轻晃动。佩内洛普通过传送送来了大量香料，甚至还委托猎人公会的向导，标注出森林里大部分香料的采集地点。我平时对味道不太讲究，食物就是食物，只要能填饱肚子，我就心满意足。自从诺拉还在世，我变成一具活脱脱的伪亡魂后，身体的各种感觉就普遍变得迟钝，这更让我对味道没什么追求。但不管我怎么强调这一点，厨师们都把它当成一种挑战，而且不知怎么地，他们设法做出了一顿味道浓烈到能让我的味蕾欢呼雀跃的饭菜。
我很惊讶，即便我们明确表示可以用传送把他们送出这里，前四号站点的不少服务人员还是留了下来。我敢肯定，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佩内洛普坚持，任何离开的人都要接受一点认知魔法的处理，让他们忘掉营地的位置，以及佩内洛普曾在这里的事。但即便如此，大多数人还是不想走，因为服务人员大多是前奴隶。如果他们回到瓦尔卡，最终还是会沦为奴隶。而在我清理掉害群之马后，这些前囚犯似乎 “也没那么糟糕”。
说实话，在过去几个月里，我们在这里取得的进展相当惊人。我真希望自己能说这其中有我的一份功劳，但我做的基本上就是制造复生者，然后命令他们听从那些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的指挥。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了家，通过我的狩猎以及一些强壮的人进行的采集活动，我们从来没有让任何人饿过一天肚子。这比任何事都让我感到骄傲。我们这里没有货币，大家只是互相帮助，做需要做的事。当人们对该做什么产生严重分歧时，我就会介入做出最终决定，但总体来说，这个地方运转得相当好。我怀疑如果人口再多一些，我们可能就不会这么成功了，但是…… 目前，这个小村庄发展得很好。我们甚至开始了一些农耕活动，因为有佩内洛普的生物魔法和我的不死生物，我们能比较可靠地抵御森林的侵扰。当然，我们最初的农田要几个月后才能迎来首次收获，但这已经很棒了！
“您那对烹饪艺术的可怕‘杰作’准备好了，维塔女王。” 一个女性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戏谑的讽刺，她把我期待已久的炖菜和面包重重地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太棒了！
“嘿，别怪我！” 我回怼她，“是你们自己要做这个的。”
“这也不能让它变得不那么可怕。” 她坚持道，“我们尝一口这东西，嘴巴就像着火了一样。”
这个年轻女子就是我在四号站点救过的那个，当时有个囚犯对她动手动脚。她叫我 “维塔女王” 只是开个玩笑，大多数人不会这么叫，我也没指望别人这么叫。她还疯狂地迷恋我，而我甚至都记不住她的名字。改天我得试着把她介绍给营地里另一个无望的女同性恋，因为大家似乎都太害羞，不敢直接问某个女人是否对自己感兴趣，但我还没抽出时间来做这件事。
“疼痛竟然是一种相当享受的味道。” 我一边赞同着，一边把食物往嘴里塞，那味道在嘴里带来了美妙的灼烧感，“说实话，我从没想到会这样。”
“也许这是和维苏威女士约会的副作用。” 埃斯科里奥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到她的评论，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营地里的大多数活人都在这里一起用餐，不过他们吃的炖菜和我的大不一样。
“我可没让她折磨我。” 我解释道，“她本来就已经有点让人不舒服的饥渴了，不需要任何刺激。”
桌子周围响起几声尴尬又带着笑意的咳嗽声，我一边继续吃，一边得意地笑了笑。
“我想念性生活。” 彭塔一边抱怨，一边叹着气，慢慢地吸食着一罐子森林里的虫子。许多从前的瑙拉人，现在的奥佐伊德人都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们不都是处男处女吗？” 诺拉问道。当然，她什么也不吃，但她喜欢飘在我身后，和大家一起玩。
“也许严格来说是，但我们占据的宿主大多不是。” 一个瑙拉人回答，“我们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你呢，‘弑杀’？你们族人会做爱吗？你想念吗？” 另一个人问。
“我从未，也不太可能有幸与不朽之母交配。” “从上弑杀” 庄重地说道，“然而，我的男性伴侣都死了。我可以确认，我想念他们。”
“哦，天呐，抱歉，兄弟。”
“你的歉意我心领了，但没必要。他们在屠杀翠顶镇的人时牺牲了，这是他们光荣的职责。”
“…… 哦，呃。酷。”
“我可以确认，履行我们存在的使命是‘酷’的，并且向你保证，在我的职责要求我杀你之前，我很可能就死了。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瑙拉人纷纷回应，有表示认可的，也有尴尬道谢的。他们现在大多体型变大了，自从我们完成对他们的复活后，他们的体重显着增加。有几个人类也很好地适应了奥佐伊德人的身体，但绝大多数人的反应和安杰利恩类似，目前我还把他们存放在我的体内。不过希望很快我们就能有更安全的存放方法。
我继续享用我美味的饭菜，但很快，我感知边缘的一丝刺痛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皱起眉头，集中注意力…… 然后察觉到了人类的灵魂。森林里有人类的灵魂，嗯？而且还很强。等等…… 还有更多。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入我的感知范围，我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是一支…… 不，等等。我真傻。这是一支军队，但不是那支军队。
圣殿骑士来找我了。
“该死。” 我低声咒骂，迅速一口吞下剩下的炖菜，用面包把碗擦干净后也吃了下去，“时候到了。他们在找我们。”
埃斯科里奥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愤怒。
“圣殿骑士？” 她低声确认道。
我点了点头。
“没错。来了很多人。他们果然全力以赴了，就像佩内洛普说的那样。他们正在森林里扫荡，朝这边来了。”
“我们会为你杀了他们。” 埃斯科里奥低声说道。
“你得留在这儿保护营地，” 我坚持道，“或者…… 我想现在该叫镇子了。要是圣殿骑士到了这儿，你就投降。明白吗？”
“维塔……” 她低声咆哮，但我打断了她。
“要是情况太危险，我会撤退的。” 我保证道，“但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么。他们到不了这儿。”
“‘要是情况太危险就撤退’，” 彭塔若有所思地说，“这是在模仿‘歼灭者’加尔德拉的双关语吗？”
“不是。”
我微微咬紧牙关，诺拉跟在我身后，我怒气冲冲地朝西奥多拉走去。她像往常一样在她的研究仓库里，于是我径直朝那儿走去，直接走了进去。
“告诉我你准备好了。” 我冲她厉声说道。
“我准备好了。” 她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又抓住脑袋晃了晃，“呃，不，我是说我还没准备好。还差点。我们也许可以做些存储测试，但我只有大概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
“只能这样了。” 我打断她，“没时间了。圣殿骑士来了，我得去拦住他们。比起我去对抗一支准备好猎杀灵魂的军队，你做的灵魂存储装置是不是相对更安全些？”
“哦，该死。” 西奥多拉倒吸一口凉气，咬着脸颊内侧，“大概…… 大概更安全，是的。不过我得让玛格丽特和杰里迈亚都过来，帮我留意情况，处理可能出现的故障。”
“会安排好的。” 我保证道，她带我走进一间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
西奥多拉那些变异的老鼠孵化器，比起我第一次见到时已经有了很大改进。最初它们是作为存储没有灵魂的躯体的原型，但现在已经改造为相反的用途：创造一个躯体来存储死去的灵魂，而且迷雾守望者察觉不到，就像我的身体能做到的那样。
我们的解决办法其实相对简单：让一个躯体对灵魂来说是可感知的实体，这样迷雾守望者就不会干涉其中的灵魂。但让一个躯体对灵魂来说是可感知的实体，明显的问题在于，灵魂无法进入对它们来说是实体的躯体。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让我的身体对灵魂来说是实体或者非实体，按照我喜欢的任何方式和形态进行混合搭配，这就是为什么我的身体能容纳灵魂。我可以 “让它们进去”，然后封闭身体把它们留在里面。
我们最终的解决办法…… 有点怪异，主要是因为我们一直急于得到结果，预计很快就得用上。佩内洛普的灵魂可感知法术要么完全开启，要么完全关闭，所以为了模仿我的身体存储灵魂的方式，我们不得不以一种能让灵魂 “进入其中” 的方式来创造这个躯体。于是，在我周围，我看到那些肿胀、容量巨大的老鼠躯体，它们被重塑后，内部有一个巨大的中空空间。现在这个肉质洞穴有一个入口，但一旦我把灵魂放进去，它们就会被封闭起来，只有等我回来时才会打开。这样，即使我出了什么事，安杰利恩也会安全。…… 我猜我身体里的其他几百人也会安全。
我们尽可能快速且不出错地把这些活体容器装满灵魂，然后让西奥多拉用生物魔法把它们密封起来。
“好了，嗯…… 目前看起来一切正常。” 西奥多拉紧张地说，“所以我会在你那儿好好保管它们。祝你好运，维塔。平安回来。”
“我会尽力的。” 我点点头回答道。
她拉我拥抱了一下，我也回抱了她。离出去面对圣殿骑士军队越近，我的心跳就越快。他们有好几百人呢！我真不敢相信，在阿瑞斯还在四处活动的时候，他们居然派这么多兵力来对付我。不过，他们这样做也许是好事，因为这应该意味着佩内洛普那部分计划会顺利进行。既然圣殿骑士已经深入森林到这个地步，她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所以我也得尽我的职责…… 我得保护这个我或多或少参与建立起来的小镇里所有的前囚犯和奴隶。女王应该以臣民应得的方式对待他们，而我的臣民只配得到最好的。
我走出灵魂存储工坊，迎面看到 “从上弑杀”，他一直在等我。
“肌肤之死神。” 他向我打招呼。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灵魂中我能感觉到，他这是怀着极大的敬意在称呼我。“人类女王，我希望与你一同面对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挑起眉毛看着他。
“外面有好几百个圣殿骑士。” 我告诉他，“而且我有几百个不死生物。你没必要冒生命危险。没有你我也能行。”
他低下头表示理解。
“从来没有女王需要我们。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
“好吧，行，但我想要你帮忙吗？” 我反驳道，“你去了外面又能做什么呢？”
一阵气流从他呼吸用的通风口喷出，他的灵魂中带着一丝愉悦。
“森林里有很多高大的树木。” 他愉快地告诉我，“所以我会从高处猎杀他们。”
我笑了笑。好吧，他这个理由还挺有意思。但是…… 嗯。我想他一直都很坦率地说，为了给他的上级夺取这座岛，他最终想要把岛上的智慧生命都消灭掉，所以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是很在意。
“行。” 我对他说，“欢迎加入猎杀圣殿骑士的队伍。”
“我们要带辆马车吗？” 他问。
“不带。”
又有几个人试图主动加入我的战场，但我坚决拒绝了他们。今天唯一该送死的只有圣殿骑士。为此，我带上的所有复生者也都符合这个范畴。马努斯和冰人会是强大的后援，其他圣殿骑士转化的不死者也都很乐意与他们的前盟友战斗。我给他们每人都分配了一队残渣和复生者指挥，因为这样能大幅提升他们的战斗力。
当然，我只带圣殿骑士复生者这条规则有一个例外。但是…… 她是无敌的，而且她能让我也无敌，所以带上她很重要。我穿上装备，确保新盔甲合身，然后戴上多年前佩内洛普为我打造的面具，这个面具模仿的是我灵魂的样子。不能有皮肤露在外面，否则诺拉就无法保护我身体的那部分。
“妈妈，揍扁他们！” 维塔明欢呼道，我在出发前最后抱了她一下。
“除非情况特别诡异，不然我可不会用踢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思忖着，“不过我会尽力满足你的期待。”
她灿烂地笑了，我开始前进。即便我准备了这么久，圣殿骑士离我们仍有好几英里远。中间隔着好几英里的森林，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格外缓慢。我都有点后悔之前清理了小镇周围那么多怪物，这让他们接近我们的危险性大大降低，但我怀疑即便不清理，他们在来的路上也不过只会有几十人伤亡。特意让周边区域保持危险并不值得。
此外，他们队伍里有一名高阶圣殿骑士。据我判断，只有一个，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我不认识这个人，所以很可能是高阶圣殿骑士 “铁魂” 阿登。在我感知中，阿登的灵魂既非男性也非女性，就像一片广袤的沙漠：温暖、干燥、辽阔，充满隐藏的生机，但主要充斥着死亡与危险。如果演变成一场战斗，他们会是我的首要目标。虽然这场冲突几乎肯定会演变成战斗，但我至少得试着避免一场屠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当我们彼此相距约一千码时，我通过触须输送魔力，将其塑造成一个能让他们整支军队都听到的扩音法术。考虑到我们之间茂密的枝叶，在森林里，一千码的距离几乎和一千英里没什么两样，但我相当确定他们知道我正在靠近。我的声音通过魔法投影在他们上方响起。
“你们这支军队可真壮观。” 我庄重地说道，声音在森林中回荡，令我的敌人们为之震颤，“但如果你们在找阿瑞斯，那你们可走错方向了。他不在这里。”
我感觉到他们都停下了脚步，行军中止。很好。现在到了棘手的部分：听他们的回应。远程监听法术比远程投影法术难多了，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但谢天谢地，我的法术似乎起作用了，我听到了阿登朝着天空大喊的回应。
“那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他们回应道。太好了！看来他们感兴趣。
“我不知道，但五英里半径内肯定没有。而且他也不在天空希望城，至少我偷偷去查看的时候他不在。要是他靠近我所在的城市，我会知道的。”
“这么说，巫妖之间没什么情谊咯？” 阿登问道。
“这和他是巫妖没什么关系。” 我哼了一声，“是因为我在乎的很多人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我不记得所谓的‘阿瑞斯危机’，但我信任的人记得，他们说他是个大麻烦。”
我深吸一口气。就是现在。
“我很乐意帮你们打败他。” 我说，“我们都认同他是更大的威胁。没必要闹到流血冲突的地步。”
当惊讶和思索在圣殿骑士队伍中蔓延开来时，我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很好，有戏！至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考虑。但不知出于什么该死的原因，阿登没给他们太多思考时间就开口了。
“你想谈条件，而不是为你的罪行负责？”
我的罪行？这个小混蛋！我根本不承认圣殿骑士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他们没资格评判任何事！把一个只是想帮助这座该死城市的人囚禁起来，还随心所欲地把她打得半死，这算犯罪吗？嗯？在圣殿骑士看来可不是！
不过，我还是咬紧牙关，把这些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尽量克制自己，保持外交辞令。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也可以。” 我投射出声音，“我只是希望我在乎的人能平安，和你们所有人一样。如果这意味着要和阿瑞斯?雷尼尔战斗，那我就和他战斗。”
“你会和你自己的父亲战斗？” 对方反问道。
我差点忍不住翻白眼，这才想起他们都看不到我，于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几乎都不认识那个人。” 我耐心解释道，“他根本算不上我父亲。我唯一认识的父亲在天空希望城幸福地生活着，他不施展任何灵魂魔法，一生都在帮助有需要的人。”
“但你确实认识他。” 高阶圣殿骑士反驳道，“你亲手把他放出来，还和他并肩作战，杀死了几十名好人，最后又把他放归世间！对当时的你来说，他只是个方便利用的盟友，就像你现在想和我们合作一样。我们不会上你反复无常的当！你，死灵法师维塔，是教会和国家的敌人。我们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讨回公道！”
就这么一句话，圣殿骑士又与我为敌了。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为什么事情总是这样？
“所以就这样了？” 我低声怒道，“你们宁愿把生命浪费在和一个主动求和的人战斗上，而真正的恶人却舒舒服服地等着你们失败？这对你们没好处。你们都会白白送命。”
“你觉得我们大老远跑来，现在会被你的威胁吓住？”
“为什么人们总把我对形势的如实判断当成威胁呢？” 我对他们抱怨道，“转身离开。撤退或投降的人不会被杀。但继续侵犯我领地的人必死无疑。”
看到他们所有人都开始向前推进，我真希望自己能表现出惊讶。我叹了口气。好吧。我很失望，但我早料到可能会是这样。我命令我的军队前进，肉体和灵魂都因挫败而咬牙切齿。阿登是首要目标，然后是我能感知到的每一个审讯官。考虑到有这么多人都施了灵魂护盾法术，要找到他们还真不难。我得杀穿大半支军队才能接近他们，所以…… 我想我把杰利萨韦塔留到最后。她在这儿，这是当然，还有拉克、本特利，还有…… 我想是利蒂亚村的那个梅利克小子吧？该死，好吧。嗯，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些讨厌的大嘴巴都死了之后，杰利萨韦塔能说服幸存者撤退。因为如果不行的话…… 又只能靠她了。从她灵魂中的恐惧来看，我觉得她也明白这一点。
很好。
那么…… 对付阿登。他们是个远程强者，能一次性摧毁大片区域。但佩内洛普相当确定，那些攻击区域必须以阿登自身为中心扩散，而不是在任意位置施展。我感知到阿登在军队前方，这也印证了这一点；如果阿登能在远离自身的地方制造死亡区域，那肯定会躲在后方找掩护，而如果阿登只能摧毁自身与目标之间直线上的一切，那就必须站在前方，不然向前开火就会伤到自己人。所以对我来说，与阿登战斗最安全的地方显然就是圣殿骑士军队的中间。
“全力向前冲，” 我下令，“马努斯，我要你把我扔出去。”
“什么？”
“把我举到树冠上方，然后用尽全力把我扔到他们的阵型中间，” 我命令道，“等他们发现我时就来不及了。古伊，去杀敌。”
“杀敌！” 古伊兴奋地尖叫着，穿过森林冲了出去，“杀了我！”
“真是个好孩子。” 我在他身后轻声说道，感觉到马努斯的能力把我举到空中…… 但突然，这股力量闪烁起来，开始减弱。
我又掉回地面，一阵狂风…… 不，不是风。迷雾守望者的魔力像狂风一样从我背后吹来，这股拉力太强，我的任何一个复生者都无法将其纳入自己的灵魂。所有魔力都凝聚在一个点上…… 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人身上。“铁魂” 阿登。但为什么？他们不应该知道我们在哪里。难道他们要盲目开火？他们为什么要……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我窥视阿登的灵魂，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时，一阵恐惧让我思绪骤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会飞的都升空！” 我尖叫道，“所有能离开地面的，现在就飞起来！马努斯，吸收我的魔力！”
我把触须塞进我的审讯官复生者体内，将自己的魔力灌输给他，他匆忙把我和其他尽可能多的人举到树冠上方。接着，世界变成了金色。
一道耀眼的黄色光束从我下方的森林中穿过，这是一个至少十五英尺粗的毁灭圆柱。仅仅一秒钟，我就看着它横扫而过，以宽阔的弧线撕裂森林，所经之处，一切都被纯粹而强大的力量摧毁。当我能看清除了那刺眼的能量闪光之外的东西时，我发现下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树木。没有动物。没有不死生物。只有被刮得干干净净的石头。一股冲击波袭来，魔力和空气涌入填补留下的空洞，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几乎整支军队曾经所在的地方。
对哦。这就是高阶圣殿骑士的实力。我不知怎么给忘了。
“你还在等什么？” 我对马努斯怒吼道，“把我扔进去。诺拉，去制造混乱。”
“什么！？ 但是维塔 ——” 诺拉开始抗议。
“他们都聚集在一起，” 我厉声说道，“任何进入攻击我的范围的人只会白白送死，其他人又无法向我开枪。等他们反应过来散开，我会叫你来保护我，但在此之前，我要你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且，就算你保护我们，阿登的攻击也会把我们俩都杀死。马努斯，快把我扔出去！”
他照做了，我像炮弹一样被抛向圣殿骑士。阿登不可能很快再发出那样的一击，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疲惫。从被摧毁的树木范围来看，他们的射程不到半英里…… 至少在有很多障碍物的情况下是这样。也许如果没有障碍物，阿登能射得更远。不过，我的接近基本上没有受到阻碍，部分原因是绝大多数圣殿骑士军队仍然无法透过树冠看到天空，但主要是因为马努斯扔东西的速度非常非常快。如果他们要摧毁我的军队，那好吧。我再组建一支就是了。我尽可能地伸展触须，收集控制碎片并做好准备，像炮弹一样冲进圣殿骑士军队，我周围十几英尺内的所有人，灵魂都被我扯出并感染上我的灵魂，瞬间倒向我这边。我大声下达命令，让他们去攻击自己的前盟友。当我感觉到他们中有几个人以愉悦而非恐惧的情绪回应时，一丝好笑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些人就是能很好地适应死亡。
由于他们自己的部队现在挡在他们的火力范围内，我直接朝着阿登冲过去，同时我众多会飞的不死生物也降落下来加入战斗。我命令它们集中攻击高阶圣殿骑士，这时我感觉到那股熟悉的魔力涌动开始在阿登身上汇聚。该死，这么快！？ 阿登这么快就能再次发射那个东西了？ 他们要朝自己的部队开火吗？
我猜，从阿登的角度看，几乎不可能分辨出朝我这边来的圣殿骑士是不是他们自己人。又或者他们就是这么冷酷无情。不管怎样，我现在得行动了。我呈之字形迂回前进，一把抓起一个刚转化的圣殿骑士复生者，朝 “铁魂” 扔过去，但还是太慢了。阿登抬起手，开火了。
这次的攻击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强大，直径只有大约五英尺，但我还是眼睁睁看着它在朝我射来的途中，把阿登和我之间还站着的所有人都消灭了。我急忙转向躲避，但本能告诉我躲不掉了。惊慌之下，我拼尽全力将尽可能多的魔力集中到自己的手上，伸到身前，让攻击先击中我的手。我的魔力只与那束致命的光束对抗了一瞬间就被压倒，但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将我头朝下抛出了魔力光束的路径。天呐，真不敢相信我成功了。我活下来了。
接着我注意到一股鲜血从我的肩膀残端喷溅而出，剧痛袭来。我的手、手臂，以及贯穿其中的所有灵魂部分，都完全没了。我强忍着痛苦的尖叫，封闭破裂的血管，继续朝着惊讶得摇摇晃晃的阿登冲过去。当我终于接近时，触须向他们猛扑过去，但一团团凝聚的魔力突然包裹住 “铁魂” 的手臂和双腿，让他们能用类似武术的格挡和招架动作，硬生生挡住我试图扯出他们那巨大而华丽灵魂的触须。
“今天不行，死灵法师！” 阿登咆哮道，“永远都不行！圣殿骑士经历过更艰难的时刻。我们已经为你做好了准备！”
“现在。” 我低声说道。
阿登那傲慢的家伙居然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我不是在跟他们说话，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这位高阶圣殿骑士的脑袋像从悬崖上扔下的西瓜一样爆开，被两只巨大的、无形的爪子拍得稀烂。哈！这么强大的攻击力，却还被困在脆弱的人类躯壳里。还说 “我们已经为你做好了准备”。我可是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做准备，蠢货。我得承认，圣殿骑士想出了一些可怕的招数。
但我找到了一只该死的龙。
这只飞行的不死蜥蜴重达五万多磅，拥有基于隐匿的动能魔法天赋。身体隐形，飞行无声。之前树木被摧毁正好给了它肆意盘旋的空间。它无疑是我最强大的复生者，不过它还不够聪明，成不了复生亡魂。龙是极其危险的动物，但终究还是动物。不过它们很擅长听从命令。
我抽出一块碎片，刺入阿登的灵魂，将其扭曲成我想要的样子，然后放回他们那没了脑袋的身体里。是时候把这股力量为我所用了。我张嘴正要下令，却感觉到高阶圣殿骑士的盔甲上突然爆发出一股能量。一个符文激活，阿登的尸体在一场巨大的爆炸中炸开，不仅把我炸飞，还摧毁了我刚刚植入其中的灵魂。接着，一个接一个，我刚转化的复生亡魂们身上的自毁符文开始启动，将他们的身体 —— 以及他们的灵魂 —— 化为齑粉。
哦，你们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他们真的都穿着远程激活的自杀装备？靠！靠，靠，靠，靠！这些疯狂、狂热的混蛋！
“好啊，那就来吧！” 我怒吼道，“你们这么想毁掉自己的灵魂？那你们都将成为我的食物！诺拉！”
我愤怒地尖叫着，再次在军队中横冲直撞，他们的阵型四散开来，试图彼此拉开距离，以减少我移动时造成的伤亡。但这毫无意义。我的镰刀重新回到我剩下的那只手上，旋转着将那些不幸挡路的人斩首，我们在审讯官之间杀出一条血路，像对付小孩子一样撕裂他们的反灵魂魔法专家。我吞噬了越来越多倒下的人，感觉到肩膀残端一阵刺痛，一条肉质触须长出来，取代了我的手臂。我得承认，这场战斗完全没按我预想的方向发展。但有我、诺拉、古伊，还有我剩下的不死生物，除了高阶圣殿骑士，我觉得没什么能阻止我们，而战场上唯一的高阶圣殿骑士已经被我解决了。不过，这倒引出了一个从战斗开始就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加尔达拉到底他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