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需要的,也不缺什么,无非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黎夏竟然当真了。
“我要什么,你都给?”
“嗯。”
可黎夏觉得他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毕竟认真算起来,她算是踩着他的肩膀上走上去的。
不然也不会有机会去往泰国。
更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而他现在依然在晋州市原地踏步。
至于他的职业在原地踏步,或许与她有关。
见他不说话,她又说:“要是你现在不需要,以后可以随时提。”
“你认真的?”杨舒怀乐了,“你确定可以随便提?”
黎夏仰着头与他对视,满眼认真:“对的。”
他说:“我要结婚了,你给我送个老婆吧?”
明撩暗示得非常明显。
“咳咳!”阿曼德猛咳几声,红酒一下子呛到喉咙里,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向两人,面对着杨舒怀,指责他:“喂,朋友,没见过你这样搭讪的。”
阿曼德见过这个男人,后面也听黎夏说过他的事,以及黎夏因为他才来到曼谷,他知道一切原因,但不认同黎夏可以用自己来报恩。
他觉得杨舒怀这样无礼的行为是对女性的不尊重。
哪怕黎夏欠他再多,他也不应该说这种话出口。
其实杨舒怀只是无心一说,黎夏也并没有走心,反而是阿曼德有点过于反应。
她拉了一下阿曼德的胳膊往后:“除了这点,你可以选择别的。”
“比如?”
“比如金钱。”她想了想说:“我只有这些。”
可惜,杨舒怀不需要,面对她真挚的提议,反而说:“你在想什么,又想像当年一样弄那一出,现在打算弄个贪污受贿的罪名给我?”
黎夏面不改色:“今天这场宴会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说话注意一点,从前的恩怨我们可以另外再谈。”
“好啊。”他几乎没带犹豫地说:“待会结束,我等着你。”
宴会结束在半夜一点左右,黎夏拖着礼服准备离开,却发现杨舒怀仍然站在酒店的窗边,她一出来就看见那道身影。
阿曼德不由地吐槽:“他还真的等着呢。”
黎夏想要上前打招呼,这时阿曼德抓住她的胳膊说:“喂,你今天都累了一天,又没吃饭,现在就别去了。”
“我答应了他的。”
“你确定他是当初那个想帮助你的警察吗?”阿曼德怀疑地看着那个背影,“我怎么觉得他不像好人呢。”
黎夏压根没在听。
等阿曼德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窗户旁。
外面天色昏暗,大桥上一片红光,车流量依旧很大,杨舒怀手指夹着烟,漠视楼下路人。
指尖的香烟将要燃尽,他却丝毫没注意,直到一个不轻不重地手拍在肩上,他才回过神。
黎夏逆在白光下,雪白的脖颈在他眼前出现,他下意识看向这张精致的脸,然后才注意她还穿着礼服。
“你要不要先去换一件衣服?”
“那你稍等一下。”
她转身离开,乌黑的发丝随着脚步晃动,他又看见充满伤痕的背部,根据经验来看是明显的鞭痕。
杨舒怀不由自主地往家暴的方向想,一下子就想到了黎冬。
他皱了皱眉,暗了眼眸将烟头按灭在垃圾桶上,随即跟着她的脚步往拐角处走,快走到一个房间的时候,黎夏进去了,他就在外面等着。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穿的是一身温文尔雅的中式白裙,白纱似的裙摆长至膝盖处以下,胸前是珍珠镶嵌的中式盘扣,脚下是一双矮跟鞋。
两条胳膊在薄纱般衣袖里依旧显得瘦弱。
衣领完全盖住脖颈,长发盘起,刘海两侧微微掉落几根发丝在飘荡,她没想到杨舒怀会直接在门口等,出来的时候本能地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
黎夏直接略过他,走在面前说:“我饿了,你陪我吃点。”
“敢情让我来陪你吃饭的?”
她上了电梯,他就这样跟在她后面。
电梯里只有两人,恍惚之间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同时也看见她后颈部掉落的一根发丝,很明显是漏掉的,他抬起手下意识想给它撩上去,结果黎夏身体往前挪动一下,她伸出手指按电梯:“边吃边聊。”
杨舒怀的手指落了空,尴尬地将手插进口袋。
红色数字一直跳动,直到六十楼层停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迎面而来是一位容貌俊俏的服务生。
他看了一下黎夏问:“太太,请问你有预约吗?”
黎夏报了电话号码。
服务生将两人领到靠窗的位置上,刚好可以坐下两个人的位置,桌面上摆放着玫瑰与夜灯,楼下是城市的高楼大厦。
一眼看过去,风景好极了。
先上上来的是牛排点心,再者就是红酒,黎夏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眼睛时不时地往外面看。
虽然回国这几天很累,但是在吃饭这一刻她是完全放松的。
杨舒怀吃不惯这个东西,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等她觉得肚子不是那么饿了,她才注意到杨舒怀坐在这里,已经好一会儿没说话了。
她说:“说真的,我确实是靠着你才能去国外的,所以现在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弥补你的。”
“算精神损失?”
“你可以这么认为。”黎夏喝了一口红酒说:“百八十万的都没有问题,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有房产,不过是在曼谷。”
杨舒怀盯着她,笑说:“小丫头,现在颇有一股暴发户的感觉啊。”
“我以前想要什么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暴发户的感觉我还挺喜欢的。”
“嗯。”
他当然知道以前的她有多么为难,尤其是在刘立死后,那时候既要面对警察的盘查,还要面对一个陌生的亲生父亲。
而且还是杀人凶手。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个挑战,她能走到这一步,很是不容易,他完全难以理解当时的自己居然会以那种口气审问她。
现在想一想,难怪她会说不喜欢警察。
不是不喜欢警察,是喜欢像江诚那种,不喜欢他这种。
所以尽管后面他一直想要她变好,她都会对他有所警惕,直到现在她在自己面前依旧陌生。
许久听不见他说话,黎夏再次抬眸看向他,却发现他垂着眼眸,正在走神,她喊了他的名字说:“你到底要多少?”
“百八十万咯。”
“……”黎夏诧异地问:“真的?”
他点了点头。
黎夏内心崩溃,完全没想到杨舒怀是真的一点也不客气。
“银行过账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你会在国内多待一段时间吧?”
其实杨舒怀的目地,是想让她留在国内一段时间,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希望她再回去,因为禁毒小组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他不希望黎夏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抓,或者与警方交火,又或者被黎冬利用。
黎夏坦诚说:“我的确需要在国内待一段时间,不会是因为银行转账的问题,而是工作。”
“工作?”他问:“你打算待在国内多久?”
“启凡思林出了事,可能需要在事件结束之后吧,也不知道多少时间。”
杨舒怀内心松了一口气:“启凡思林出了什么事?”
“你真的一点也不看娱乐新闻?”
他有点尴尬,因为他的确不看这个,所以也不知道。
“我从来不关注这些。”
黎夏理解,以他的性格与职业应该不会懂浪漫的,也不会注意这种以爱情为目地的品牌,对于他们这种男人,或许能给到物质的满足就是顶级浪漫了吧。
启凡思林的受众不在他们这种群体里。
可转念一想,杨思林的死应该是刑事案件,他多少应该知道一点。
所以面对他的身份,黎夏选择告诉他这个事件:“国内的时尚媒体说,杨思林的死与总裁孟启凡有关系,现在影响了品牌的名誉,我回国是为了平息这件事。”
听品牌名字,杨舒怀也知道这是情侣品牌。
启凡思林,就是孟启凡与杨思林。
果然他很感兴趣,问了下一句:“多少年前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