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星的眼瞳渐渐睁大,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有那么瞬间她觉得黎夏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欺负,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她也做不到退让,只是抿着唇微微一笑。
黎夏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到了现在这个局面,顾星星越想越委屈,虽然周围几人都在安慰她,可她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淌。
她完全没想到黎夏这样硬气。
凭什么她什么也没有的差生,怎么敢这样威胁她,失落感涌上心头,周围异样的目光纷纷投在她身上,她终于在这狼狈下仓皇逃离。
黎夏走出去的时候,杨舒怀也追了出去,他是在不远处的街角追上她的,一把就拽住她的手。
她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他。
“我不向顾星星道歉,难道你还真的要打我一顿?”
“对。刚才有那么瞬间真的很想把你按在地上打一顿,但是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警察的压迫感还是他为了顾星星想打自己,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楚,她控制不住内心的变化,就在这时骤然红了眼眶。
她赌气地说:“欺负好学生呢,搞校园霸凌事件,你看不出来吗?”
“夏。”杨舒怀见她红了眼也不敢再凶,只是轻声呼唤,然后耐心地说:“顾星星家里条件不错,要是你在众人面前去霸凌她,不说学校会不会找你麻烦,她的父母一定不会让你在名智上学的,要是被名智退学就意味着在晋州市不能继续念书,你那么努力才考上名智,就因为这件事离开,你甘心吗?”
“可是她先威胁我的,是她造谣我与白华有关系的。”黎夏如看见希望一般抬头盯着他,眸中泪花如光:“那件事,你知道的啊,杨叔叔,是我被绑架的,我真不是他的情人,我也没有败坏学校的名声。我只是在酒吧工作过,可我并不是小姐……并不是……”
并没有用身体去换取物质。
可在酒吧工作过的学生说出这些辩解的时候,会有人相信么?
那种灰暗的场子她一个十几岁又漂亮的女生,还能独善其身,鬼才会相信,黎夏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她低下头独自思考,奢求别人相信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对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说这些话才显得矫情。
最关键的是面前这个男人是顾星星的表舅,她在奢求什么?矫情什么?
卷翘的睫毛煽动带着泪水滴落,她伸手去擦拭,这时一张带有古龙水香味的纸巾递在她眼前:“夏夏,我相信你说的话,这件事我会替你摆平。”
人在最失望的时候心脆如薄冰,明明可以一击而碎。
偏偏有人给你铸造城墙,再次将你拉入那种昏沉的旋涡中,让你沉迷怀疑,黎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他。
那瞬间是光的照耀,是警察的荣光吗?
可今天的他并没有穿警服。
带有香味的纸巾在眼边轻轻擦拭,拂去泪水带来温暖,粗粝的指腹捏了捏肉嘟嘟的脸颊,他很严肃又认真地盯着她,口吻中带着丝丝温柔:“如果你受到伤害而不能自保,可以告诉学校与父母,如果学校与父母无法为你撑腰,可以选择报警,如果警察都不能解决问题伸张正义,那么要警察干什么?”
坏人可以很坏,但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在黑暗中也许会看不见阳光,但是你向着光的话就一定能看见黎明。
时间是漫长的等待,过程会很痛苦。
——“黎夏,你能懂吗?”
第二天下午,学校论坛风起云涌,第一是因为顾星星已经把她的照片发在网上,第二是杨舒怀入驻这里,成为管理员以警察身份将照片删除并严重警告点名顾星星的行为。
黎夏刷着论坛上面显示管理员杨舒怀的昵称以及声明书。
头像是一张浅藏蓝色警服领口,一样一半,公平与正义。
事件并未平息,顾星星早上还在同学面前吹牛说自己的表舅是警察,一定会教训黎夏,结果下午就出现这样的事。
打脸来的如风一样快,顾星星被嘲讽得一点颜面也没有,直接怒气冲冲地来到黎夏桌位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质问:“你到底跟我表舅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替你出头?”
“他既是你的表舅,也是警察,所以他在做一件让自己不亏心的事,顾星星,造谣带给人的精神杀伤力不亚于一场小型的心脏手术。”黎夏仰着头,目光对视,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昨晚让你淋了一场啤酒雨,你顶多会感冒而已,可我呢,这儿要是受伤的话,你拿什么修补。
我们都是女生,是同一类别,可你明明懂名声对女生的杀伤力有多大,为什么一直以来明里暗里来污蔑我?
你成绩那么好,数学课上学的是不是负负得正?”
黎夏目中如光,尖锐带有威胁性:“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你继续下一步报复,我并不会再忍让你。”
窗户边响起了掌声,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苏钰。
苏钰双手抱胸,勾起唇角补充:“名智是高等学府,可能会孕育出优秀者与平庸者,我承认自己是个差生,但绝对不是恶劣者。”
顾星星急眼:“苏钰,你是对着谁说这句话?”
“谁接话,就说谁。”
完全想不到从小跟自己一起玩的姐姐竟然帮着外人,顾星星气得脸都红了,但依旧嘴硬:“黎夏,可能之前我还有那么一点想原谅你,但是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能和好。”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好过?”
这时蒋嘉乐回到教室,一把拉住顾星星就要往桌位上走,后面又跟着魏明与陈逸凡,这会儿她才不敢再闹。
教室终于安静,上课铃声也在这一刻响起。
同学们陆陆续续跑进教室,黎夏平静地找出课本要翻开,这时一只手按住即将翻开的课本,她抬眸看见那明媚的笑容,苏钰扬了扬下巴:“喂,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