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丽丝转头看向身后的格林德沃。
怪老头安静地坐在一旁，蓝色的眸子深邃得像一片海洋，里面映着她雀跃的小小身影。
“我听见了。”他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但我希望你可以对我的耳朵稍微友好一些。”
好，这个时候开始假装是脆弱小老头了。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莉丽丝早就不再怕他。
除了天天拿着她那本笔记本，翻来覆去地看。
嘴里一会儿说着“小家伙想法还挺多”，一会儿又说“你们校长还是那么喜欢让学生送死”。
然后一老一小开始新的一轮吵架——再之后，就演变成打架。
但莉丽丝却莫名其妙地，真切学会了厉火的掌握。
——当然了，她如今的魔力还远不能弄出来个什么燃气灶。
但是已经是极罕见的强大水平了。
那会格林德沃是这么说的来着？
那天，一老一小打过一架后，就“吧唧”一下顺势躺在了地板上，看着天花板聊起天来。
“说起来，您不是说厉火和那些不可饶恕咒一样，需要强烈的......嗯......邪恶想法吗？”
——实际就是说有多想杀人。
“是这样没错。”格林德沃还是沙哑着声音，慢条斯理地开口，“足以证明你刚刚有多想干掉我，小家伙。”
......
气人！
乖孩子莉丽丝被逼到这份上，也是有够难得了。
她决定收回刚才脑子里扑通冒出的一丝错觉。
因为她有时候觉得，格林德沃那种八风不动、淡定从容的调调，跟邓布利多教授挺像的。
——但邓布利多教授才不会这么烦人。
何况，怪老头每次一旦提起他们亲爱的校长，总是变得更加尖酸刻薄。
所以，在捧着那瓶最终成功的药液时，莉丽丝才更加兴奋。
她可以跑啦！
离开怪老头！
药剂在昏暗的高塔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像是一颗新生的星辰。
莉丽丝还不太确定这份药液能做到什么地步。
是可以控制变身？
还是......可以彻底摆脱狼人身份？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霍格沃茨，把这份成果交给卢平教授。
“你确定，这个药液完全把狼人的能力阉割掉——他们会愿意吗？”
格林德沃挑起一边眉毛，斜着眼睛看她。
在反复试验的过程中，他曾尝试说服莉丽丝——在功效里尝试保留狼人变身的可能。
只需要让他们完全保持理智即可。
“这是极可怕的一种力量——甚至也许已经深入骨髓，植入血液，成为他们不舍分割的一部分了。”
莉丽丝顿住了。
格林德沃的话极具诱惑力。
她开始思考：如果是她，会想要保留这份力量吗？
但随即她猛地摇了摇脑袋——这不是重点。
她怎么想的，不是重点。
“即便如此，比起力量，会有人更希望彻底摆脱这个带给他无尽苦楚的伤疤。”
卢平教授因为这个“毛茸茸的小问题”吃了多少苦头，她不得而知，也无法感同身受。
但一定不会是让他宁可保留的美好回忆。
她抬起头，直视着格林德沃的目光，声音清亮。
格林德沃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你们斯卡曼德，总是认死理——不愧是那人的学生。”
他终于开口，语气柔和了几分。
“他也这样坚定——坚定到不惜一切地站在我对立面。”
又来了。
莉丽丝盘着手看他，杜绝一切哀怨戚戚。
“您要不就直说是邓布利多教授好了。”
然后就被狠狠瞪了一眼。
“但我没说你可以走。”
格林德沃终于又恢复了那副闲散的模样，躺回去晒着艰难挤进铁窗的太阳。
莉丽丝瞪大了眼睛，手里还捧着那瓶终于制成的药剂。
“什么叫‘没说我可以走’？”
莉丽丝简直要跳起来，差点就把手里的“独苗苗”摔在地上：“我们不是说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格林德沃悠闲地打了个呵欠，“我只是大发慈悲留你在这里研究，可没说要让你走。”
气煞鼠也。
“我要是不走，留在这能干什么呢？”
格林德沃掀起眼皮又瞥她一眼：“陪我过圣诞啊。”
莉丽丝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您分明就大可以出入自如，纽蒙迦德根本困不住您，又为什么非要呆在这里？”
自虐赎罪吗？
格林德沃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手指玩味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别在心里骂我，小家伙。”
他眼神微微眯起：“我可不会让未成年巫师自己出远门。”
莉丽丝呆头呆脑地看着他，眼神涣散，尝试猜测怪老头的心思。
不让自己出远门也出过好几回了！
钮祜禄·莉丝据理力争。
但是被锁得严丝合缝的大门戳漏了气。
“您不会还要求有人接送吧？”
小女孩垂头丧气。
格林德沃一个灵活翻身坐起，笑得和蔼：“对呀。”
......
很烦！
真的很烦！
再说一次——希望分手的老头们有一定的边界感！
莉丽丝气得胸膛起起伏伏，这下算盘珠子都蹦她脸上了，谁还能不知道怪老头在想什么呢？
可她又根本打不过！
她只能一边焦急地数着日子，一边继续陪怪老头拌嘴打架——然后日日盼着该来的人快些来。
但很明显，不管是莉丽丝，还是格林德沃都要失望了。
准确来说，失望的只有一个人。
“请开开门。”
又过了两三日，那个乌漆麻黑的大门外，终于传出了除去风雪击打以外的其他声音。
有人在敲门！
莉丽丝麻溜地从石板床上滚下来，又近乎急切地趴在门上喊着：“里面开不了！——是谁呀？”
外面稍稍沉默了一瞬。
“是我。”另一个熟悉得让人绝望的低沉嗓音响起。
“斯内普教授——您怎么来了？”莉丽丝略带哭腔地扒在门上说道。
“......”
“还有你祖父，斯卡曼德老先生也来了。”
然后莉丽丝更绝望了，她看见格林德沃一双鹰眸瞬间睁开。
辨不清喜怒。
此时，钥匙洞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吧嗒”声响。
里外的众人都下意识低头去看。
只见门居然莫名地开了——祖父那张缀满温柔的脸，直接点亮了小女孩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