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一幕幕从周小花的心头吹过,最终风过了无痕。
周小花的心中并未因这份回忆而浮起任何波澜。
——她从不会对任何于自己有利的事,产生出半分悔意。
要说唯一后悔的,可能就是当初没有把宁素素处理干净,导致自己现在沦落到这一步吧。
不过偷了东西被抓住,会挨打是肯定的,周小花以前勾搭春梨村里正的时候,被里正夫人发现了,没少被吊在房梁上抽过。
里正夫人也曾对她威胁,要是再抓到一次,就要剁了她那双不安分的爪子。
没想到无论是在春梨村里,还是春梨村外,她的手,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面对着宁素素询问的木棒打头的问题,周小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指着左手道:“是这只手。”
其实,她当时是两只手一起持起的木棒。
想把人打晕,一只手的力气怎么可能够呢?
不过周小花可不敢当着宁素素的面这么说,她怕宁素素顺势把她的两只手全都给废了!
听到这个意料之内的回答,素素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周小花把手放在桌子上。
周小花有些紧张,看着素素回身去桌旁的药囊里取东西,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要去拿匕首。
结果宁素素在药囊里翻了半天,最后只拿出一只瓷瓶,一盒银针来。
不过那针个个都大得很,比缝衣针还要大上一圈,眼瞧着宁素素抓起一根针就要往她的手上刺来,周小花下意识地想缩手,却被素素一把掐住了手腕!
“如果你乱动的话,接下来可是会有些疼的。”素素的声音浅浅淡淡,却让周小花冷汗直冒,动作也一下子僵住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粗粗长长的银针,一根根刺入自己的掌心和掌背。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没敢再动的原因,那些针虽然很大,扎的也深,却意外地一点儿都不疼。
宁素素一共在她的左手上扎了十二针,五根手指各一针,剩下的掌背四根,掌心三根。
接着,宁素素又将瓷瓶里的药液倒在她的手上。
那药液颜色漆黑,却散发出一股异香,倒在手上也不觉得刺痛,反而有些酥酥麻麻,又热又冷,引得周小花不自觉地竟有些颤抖。
那宁素素在这期间,更是不断移动着那些银针,于这酥麻之中引发阵阵热流,从指入腕,由腕行肩,于肩分形至上下,其上战下栗,间隙中种种怪异不足为人道之。
那周小花身体呆立不动,双眼朦朦胧胧,任凭素素施为,不知不觉间,口中竟然不自觉地溢出点点吟语来。
不过这声音一出口,她的神智便清醒过来,身子也猛然僵住了。
周小花满脸挂着不可置信,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确定完好无损之后,又扭头看向素素。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在宁素素的面前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药的一点额外效用而已。”素素道,“别担心,已经结束了。”
说话间,素素的下巴往周小花的左手处点了点。
周小花这才发现,她手上的针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被取下了,掌间的药液也早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
这都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周小花稍微有一点懵,难道她刚刚是晕厥了过去,又或者是陷入幻觉了?
周小花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发现没缺半根手指,也没少半块皮肉。
她又尝试着动了动,发现抓握什么的也没有问题,除了上面还有些许针刺留下的红痕外,这手跟之前也差不多。
所以宁素素到底在搞什么鬼?
周小花实在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这样,总比她之前想象的被宁素素用刀剁掉一只手,鲜血淋漓地逃出京城的状况,要好上许多。
而且宁素素这人倒也说话算话。
继在她手上乱七八糟胡搞了这么一堆之后,这女人还真的按着她之前的要求,取了令牌把她送出宁府。
并且因为夜晚不方便行路,这女人还搞了辆马车,亲自驾着车,给她送到了京城坊市之中的客栈旁边。
“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尽快离开京城吧。”
素素把周小花以及周小花从宁府里带出来的大包袱统统往地上一扔,对身前之人的“哎唷”声视若无睹,神色冷淡地说道:
“以后,别再做这些事的话,你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说完这句话,她把那张银票往周小花怀里一扔,手中长鞭一甩,径直驾着马车离开了此地。
这个宁素素,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说教!
周小花看着远去的滚滚车轮,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出了三泰阁那档子事,又加上宁家的事,她在京城里确实是已经混不下去了,只能另外找个地方讨生活。
宁素素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对的。
虽说一想到那女人在宁家混的风生水起,自己却像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被赶出来,周小花心里就气的不行。
不过好歹自己弄到了一大笔银子,也好手好脚地离开了,以后的事看着再说吧。
心里这么想着,周小花便伸手去抓地上的包袱,结果左手才刚刚一用力,就感觉掌心阵阵酥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包袱也只提起一点点就掉了下去,差点砸到她自己的脚!
周小花:“!!!”
宁素素这个畜牲,还真的给她左手给废了啊!难怪之前那女人还主动帮她提包袱,不让她拿重的东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的手虽然抓握还算正常,连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混账女人,畜牲!混账啊!
周小花心里疯狂地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宁素素,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用另外一只手费力地提起包袱进了客栈,要了间上房姑且住下。
这一天她也累得够呛,连澡都顾不上洗,爬到床榻上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周小花粉光满面,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手不住地抓着床褥,被针刺到的手背上都透出点点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