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落下子,姿态闲适优雅的端起茶杯喝口茶水:“法子会很痛苦,但效果好。用镇魂钉,一遍遍的打碎你的神魂。”
“再让神魂自行愈合。如此反复,经历千次,你应该就能恢复前世记忆。”
溪云终于知道,月白说的“非人的折磨和痛苦”、“有可能会死”是什么意思。
神魂受伤之痛,比之肉身之痛,更胜百千倍。
用镇魂钉打碎神魂,这般痛苦,比活活剥皮拆骨更痛千倍,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更遑论,还要承受这般非人痛苦千次!
雪衣能承受吗?
屿澈咽下一口果子,紧皱着眉头劝说:“承受千次镇魂钉,根本没可能活命。如果要这样才能恢复前世记忆,还不如放弃。”
雪衣却噗嗤一下冷笑出来:“月白,你想借机报复我。”
他说的是肯定句,不是反问句。
月白反而看起来一脸认真:“你不信我的话?”
雪衣抬眸对上月白的视线,眼底漾着几分笑意:“我当然不会信你的鬼扯!说正经的。”
月白捏着棋子朗声大笑:“竟没有忽悠住你!”在笑声中落下这一子。
雪衣翻个白眼:“无聊!”
月白指着「韬光」:“赢了我,我就告诉你方法。”
在二人的闲扯中,棋盘上的棋子已经铺了半满。
雪衣的大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一枚白子,白玉手指和白子的颜色相差无多:“看好了,「欲擒故纵」!”
这一子落下,吃掉了月白几枚黑子。
月白却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你没了前世记忆,棋艺已远不及我!连这一步也看不出来了!”
雪衣的脸上少见的露出惊慌,急忙检查棋盘。
月白轻飘飘的落下一枚黑子。
瞬间棋盘局势明朗。
「擒贼擒王」!
雪衣的一大片棋子被吃掉,已经回天无力。
棋盘的虚无空间中,雪衣的神魂遭受重创,巨痛让他身形微晃,喉咙腥甜,张口呕出大团血。
伤的不轻。
棋盘上败的越惨,神魂受创也更重。
雪衣施个清洁术,抹去嘴角、以及呕出的血:“再来。”
月白挥手,「韬光」棋盘上的棋子自行恢复,重开一局。
第二局,月白用一招「声东击西」,再次拿下胜局。
雪衣的神魂再次遭受重创,呕出更多血。
剧痛让他的脸上已无血色,但他还是咬紧牙关硬撑:“再来!”
月白始终神色淡然,挥手新开一局。
溪云猜测:“是不是用「韬光」,如此这般加强神魂,就可以让雪衣恢复前世记忆?”
月白摇头:“不是。”
溪云就着话题往下问:“那是什么?”
月白示意雪衣:“雪衣还没有赢我,等他赢了我,我才会说。”
雪衣硬撑着:“快了,我快要赢你了!”
他现在牙缝里都在渗血。
嘴角挂着几点血红,在白皙的面庞上尤为醒目,更增一份少见的破碎美感。
溪云毫不掩饰的欣赏着雪衣,抬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点。
屿澈默默吃下一块鲜切果,同情的看着雪衣,很是感同身受。
雪衣现在的状态,和他昔日求着月白收他为徒的状态,简直一模一样。
那一次他神魂被重创,足足养了半年才恢复。
屿澈对雪衣报以同情,可惜爱莫能助。
雪衣落子早已不再从容,每次落子都要考虑很久。
月白不急,好整以暇的静静等着。
溪云很喜欢吃果盘里、类似桑葚的红色浆果。
这种果子叫木莓,昔日溪云得到乐游后,月白正是站在木莓树下等她。
当时月白桃花色的唇瓣朝溪云轻轻浅浅一笑,眉目胜画,满树树莓果因这一笑更加诱人。
溪云把果盘里的木莓都吃完了,月白想吃木莓,却发现一个都没有了。
月白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溪云的头,脸上并无恼色:“都不知道给我留吗?”
溪云嬉皮笑脸的把身体靠向月白的手臂:“我爱吃!”
这时一个人飞来这边。
来者头戴玉冠,着素青道袍,姿态翩然,如画眉目带着几分清冷孤傲,浑身散发着强大气场。
是洛回舟。
但到了江心居,洛回舟的这份气场立刻收敛住,恭敬的俯低姿态,向月白行礼:“老祖。”
洛回舟并不认识雪衣,好奇的瞧了两眼。
江心居的事情,他无权过问。
月白看也不看洛回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他从旁边拿起一个空果盘,这个果盘是盛木莓的,递给洛回舟:“去摘些木莓来。要多摘些,我和溪云都爱吃。”
洛回舟不敢不从,乖乖接住果盘,飞身而去。
雪衣考虑许久,才落下一子。
月白落子:“「瞒天过海」。”
雪衣的一片棋子被吃,但还不至于落败。
神魂受创让他再次气血上涌。
他捏紧拳头硬撑着,咬紧牙关压下即将呕出的血,继续落子,倔强的不肯服输。
溪云已经看出来了,这一局,雪衣败局已定。
在雪衣落败后,棋盘之力如同一把大锤,重重的砸在他的神魂上,痛不欲生。
接连的神魂被重创,已经让雪衣难以支撑,身子一软,呕出许多血。
这时洛回舟回来了,他摘了满满一盘子木莓,满的冒尖,看起来随时会滚落的样子。
洛回舟把盘子放回原位,又瞧了眼雪衣。
雪衣胜雪白衣被血染红一大片,现在的模样着实狼狈。
他一手扶着桌子支撑身体,断线的血珠子从嘴角流下,落在地上,晕开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
气质清冷依旧,白皙如玉的肌肤,沾染着几点触目惊心的血红,充满了美人破碎的极致美感。
现在的雪衣,别说下棋,连「韬光」的棋子都拿不起来。
月白颇有些开心的哈哈大笑:“现在你连下棋也赢不了我!”
雪衣不是输不起的人,他已经尽了力,对这样的结果坦然接受:
“我迟早会赢回来!今天就到这里,等我养好伤再来与你对弈。”
雪衣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几分冰雪般破碎和虚弱。
“好。”月白递给雪衣一枚疗伤药,雪衣接下,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