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昀收拾好自己,清清爽爽出了房门。
到家到现在,家里谁也没问过奚昀考得怎么样,一家人都在厨房忙活,奚昀过去帮着择菜,然后假装不经意地问起。
“你们怎么都不问问我考得如何?”
听到此话,奚曜才恍然过来,笑着说道:“忘记了,我们光顾着盼你平安回来,哪里还想着你考得如何。”
奚昀听到后心中一片柔软,分外感动地看着他哥。
奚曜受不了他那腻歪劲儿,汉子家家的竟然能做出这么肉麻的表情,于是赶紧问道:“那你考的如何?我们知道你考上了县案首,好样的!”
奚昀就想着回家给家人分享喜悦,只想让他们也高兴高兴,于是哼哼道:“一个县案首哪够,我还考了府案首和院案首呢!”
“呦呵!”奚曜吃了一惊,险些菜刀切到自己的手指,“这么厉害?!”
云雾和许晴月也同样震惊,随即欣喜极了。
“哎呀,那不就是他们说的小三元?小昀你可以呀,学问这么大呢!”许青月激动道。
云雾也开心地笑着,给他换了个俏皮的称呼:“恭喜你呀,奚秀才。”
“同喜同喜,秀才夫郎!”奚昀嘿嘿道。
云雾嘴角挂着笑容,低头去揉面,先前在屋子里听到相公说什么知府的宴席,他心中就已大致知晓,相公应该是考上了,没想到相公这么争气,一连三回都拿到了案首,可真厉害。
哥嫂对于这两个新称呼也是哈哈大笑,一家人为庆祝迟来的好消息决定再加两道菜,晚上再喝上一壶好好庆祝庆祝。
奚昀说:“我成了秀才家里五代以内男丁就不用去参加徭役了,还能免赋税,官府每月还会定期发粮下来。”
奚曜说:“这是好事啊,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当个秀才不就是为了免这徭役和赋税。”
奚昀点点头,说:“咱们家往后就不必为此烦恼了。”
“这可真是不容易哟,你们多少人去参考?又有多少人中了秀才?”许青月问道。
奚昀想了一下,他之前计算过,挺快地回答道:“上凌府是参考了一万六千多个书生,最后考中两百个秀才。”
“竟是要从整整一百人当中才能勉强出来一名秀才?”云雾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感叹着。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从县试一路走到院试这段路程之中,参与考试的书生数量竟会如此之多,奚昀没有提过他心中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
奚昀微微颔首,说道:“是的,差不多是这个数。”
听到这话,云雾不禁对自家相公心生敬佩之情,脱口而出夸赞道:“相公你真是太厉害了!”
此次参考的书生多达一万六千余人,而奚昀却能在这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勇夺案首,成为当之无愧的小三元。这样的成绩绝非仅仅依靠平日里勤奋刻苦、用心读书就能取得的,简直如同传说中的文曲星降世一般令人惊叹不已。
所谓“小三元”,其含金量之高不言而喻,这是奚昀凭借自身卓越才华和不懈努力最终斩获的荣耀。
这份荣誉不仅是对他深厚的学识底蕴的检验,更是对他多年寒窗苦读的最好回报。不过他觉得还远远不够,起码再得个举人。
当天下午,钱婆婆来到家中。老婆子做了差不多一辈子伺候人的活,厨艺相当了的,当她听闻主家出了一个秀才公这般天大的喜讯时,亦是喜不自禁,赶忙表示一定要精心准备几道拿手好菜,好好犒劳犒劳这位辛苦的读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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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昀考上秀才的事情一眨眼的功夫就在村里传开了。
“嗨呀,还真被他给考上了,这以后就是秀才公了,县里做官的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这下可发达了!”
村民们赞叹道,心里也忍不住的羡慕和酸溜,怎么考上秀才的就不是自己家孩子呢。心里想归心里想,他们眼皮子再浅也晓得奚昀这个秀才是为浔阳村风风光光地争了脸面,他们身为浔阳村的村民走出去和其他村的聊天都挺起了腰杆,面上有光。
“多少年村里没出过秀才了。”一个老人摸着自己的白胡须悠悠道。
妇人们也凑在一起懊恼:“早知道当初青月给他小叔子说亲我就把女儿嫁过去了,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只知道那小子身体不好,没想到他读书能这么有出息呐!”
“以前不见得他身体好转,也就雾哥儿嫁过去之后开始好起来了,哎呦看来还真是命里批好的事儿,真要换了旁人说不定也没用!”
那后悔的婶子想想也是,但仍是有些羡慕地说:“那雾哥儿现在可就是秀才夫郎了。”
“难怪他们都说有时候姑娘哥儿生的好还不如嫁的好,你们瞧瞧,这要是日后昀小子当官了,那雾哥儿可就是官家夫郎了,一下子就和咱们不同了。”
“还要什么日后,现在就已经不同了,那可是秀才夫郎!”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对于奚家几个都不晓得,晚上的饭菜已经摆上了餐桌。
锅里煮着白米饭,炖的软烂的蹄花,红烧鲫鱼,辣炒牛肉还有用大酱炒的韭菜炒鸡蛋,油焖河虾,外加两个爽口的凉拌猪耳朵和腌黄瓜,再搭配上云雾烙的几个葱油饼,那味道一下子就传出院子了。
钱婆婆做好饭菜就离开了,笑着说不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众人挽留一二便也依了她,临走许青月给了她一篮子新鲜菜还塞了她一卷用红纸卷着的铜板,足足有一个手掌那么长。
钱婆婆笑开了花,她嘴笨不太会说话却是真心的喜欢这户人家,心肠好待人好,她干活也就更卖力了。
“雾雾,你去拿点蜂蜜来泡茶,他们兄弟俩吃酒,咱俩就喝点甜的。”
“好,我切两片枸橼放进去可行?”
“好。”
奚曜拿出酒来兄弟俩碰了一碗,烈酒入喉,畅快无比,竟是他刚来时和奚曜在院子里喝的那坛一个味道。
这次兄弟俩都有夫郎看着,都没有喝醉。
奚曜很高兴,双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为奚昀感到高兴,他这个做兄长的是有好好在当家的。如今夫郎在侧,孩子也快降世,弟弟成家前程似锦,家里也攒了些家底,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从前过得多艰难呐,还好都过去了。
他自顾自又干了一碗。
见酒喝的差不多了,云雾有眼力见的起身去厨房煮醒酒汤,吃完饭后让他们兄弟俩喝下。
临睡时奚昀反复刷了几次牙,重新烧水擦洗了身子,再三确认自己身上没了酒味儿这才走进房中,掀开被子躺到云雾身边。
蜡烛还点着,奚昀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不敢动,云雾揪着被子,白嫩的手指紧了紧,,双颊慢慢爬上淡淡红晕,他小声问道:“相公你何时再走?”
“快了,乡试在八月份,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接下来要启程去青州郡的郡学求学。”
“相公,你去青州郡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离家那么远,我过去照顾你。”云雾轻声说道。
许青月快生了,虽然不舍,但家里有奚曜还请了钱婆婆照顾他,他可以放心的跟着奚昀一起去郡城。
“好。”
然后两人便没了话题,云雾似有若无的呼吸传到在奚昀耳朵边上,他指尖动了动,身体隐隐有些发僵,四肢无法自主动弹。
(……往那一躺就是兵!)
灯火阑珊下,美人眼角眉梢尽显风情,眸光流转间春波潋滟。
奚昀看着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云雾抿了抿唇,凑过去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一句。
奚昀听到后,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瞬间断了开来,还未等云雾反应就已经被他揽入在自己怀中。
好奇怪,明明没有喝酒,自己却像是醉了一样。
奚昀抽空吹熄了蜡烛,一片黑暗中感官无限被放大。
奚昀咽了咽喉咙:“雾雾,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