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窗,目光掠过灯火辉煌的街市,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孟川兄,还是这般锋芒毕露啊。”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感慨,也有几分复杂的情绪。
当初在书院时他便瞧出来,此子是从来都不是会被环境束缚的人,他总能用自己的方式闯出一条路。
而自己呢?
他自问比姜孟川聪明,出身好,却总觉得步步维艰。
现在的他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寒窗苦读的学子。
可再瞧瞧自己的同窗姜孟川,不仅已经成了家,还在府学中读书,甚至有闲心做生意。
想到这里,何秋雨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都是同龄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怪不得自家老爹总是看不惯自己……
不得不说,这份从容令他既羡慕又感慨。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秋雨低声自语,转身关上了窗,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坚毅。
…………
…………
户部尚书府中,程天赐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神色中带着些许不悦。
自从姜孟川那日在府学拒绝他的邀请,程天赐的心情就一直无法平复。
他生在户部尚书之家,锦衣玉食,身边追捧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几时遇到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寒门子弟?
不仅拒绝了他程天赐的好意,甚至连基本的敷衍都懒得做,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几日他表面风轻云淡,依旧与一众富家公子饮酒作乐,心中却如压了一块巨石,时时想着姜孟川到底是何来历。他
将姜孟川视为笑柄,又不免有些忌惮,生怕这家伙背后藏着什么深不可测的靠山。
“一群废物,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查出来那小子的底细!”
程天赐颇为不爽的将手中书卷一丢,心中是说不出的烦躁。
正当他想要出去约人喝一喝花酒排解一下苦闷的心情时,当初安排去探查的小厮却是匆匆跑回府中。
只见那小厮来到书房,满头大汗地禀告着:“公子,那姜孟川的底细我们已经查清了。”
“他每日都在府学读书,住处是城南一个简陋的小院子。”
“看着也就勉强糊口,倒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
“至于其他行踪……他除了去府学读书,就是频繁往百颜阁跑。”
听到这话,程天赐不由得愣了愣神。
“百颜阁?”
程天赐轻轻一扬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的开口说道:“那不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吗?”
“身为读书人竟整日里跑这种地方,真是有趣。”
小厮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属下也是奇怪,他读书这么清苦,怎么还有心思去这种地方?”
“瞧上去是个装模作样的清贫学子,刚正不阿,结果私底下也免不了世俗。”
程天赐冷笑一声,敲着折扇的手指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轻蔑,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呵,我倒想看看,他是在打什么算盘。”
“连我程天赐的邀请都敢拒绝,居然忙着跑这种地方。”
“也不知是为了巴结什么人,还是单纯地想着攀高枝。”
想到这里,程天赐的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寒门学子接二连三的跑去胭脂水粉铺子,无非是为了给佳人买礼物。
至于是什么样的佳人,居然能让他如此殷勤,甚至连读书都耽误了……
他可不相信会是姜孟川从家中带的糟糠之妻。
次日一早,程天赐便亲自带了几名随从,前往百颜阁探个究竟。
他一袭青衣华袍,玉带束腰,扇面上隐约可见谦谦君子四字,步入百颜阁时显得颇为从容倨傲。
百颜阁虽然尚未正式开业,但装潢已然颇具格调。
在苏绾的亲自监督下,门面宽敞大气,檀木窗棂雕刻精细,连地上的青砖都擦得一尘不染。
看着眼前这副模样,程天赐心中一阵冷笑。
这姜孟川看着一副清高模样,骨子里还不是想着攀附权贵,连胭脂铺子都跑得如此勤快。
“掌柜的,人呢?”
程天赐故意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轻轻扇动着折扇,略带几分傲气的开口唤道。
掌柜见有人入内,连忙上前迎接,却在看到程天赐那气度不凡的模样后,不由得一愣。
他堆起笑脸,恭敬地的开口说道:“公子,我们尚未开业,恐怕要让您改日再来。”
身为阅人无数的生意人,他又这么可能看不出来程天赐浑身透露着的富裕?
但偏偏他们确实是没有开业,只怕要放跑这只肥羊了。
听到掌柜的这番话,程天赐打量了一圈四周的装潢,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语气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百颜阁?”
“你家这百颜阁倒是挺热闹,听说新换了东家,可有此事?”
随着程天赐话音的落下,掌柜的神色稍显犹豫,但还是开口答道:“回公子的话,百颜阁确实换了东家。”
“如今由苏家小姐出资经营。”
“小店最近正在重新整理货物,很快便会开张,还请几位公子到时候多多捧场。”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
虽然实际上管理铺子的是姜老爷,但姜老爷说到底是读书人,不适合出面捣鼓这些个事儿。
如此以来,也就只能把苏小姐摆在明面上了。
“苏家小姐?”
程天赐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讥讽,颇为不屑的开口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人整日跑这里,原来是吃上了软饭。”
掌柜听着这话,神色略显尴尬,但还是礼貌地笑道:“公子言重了。”
“这只是普通的商号,苏小姐不过是生意人家的子女而已。”
程天赐懒得与他多言,环顾一圈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姜孟川还真是好手段,居然为了点儿银子,还真的跑去给人入赘。
只是不过……他一个寒门子弟,真以为攀上了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就能无忧无虑了吗?
当真是可笑至极!
程天赐的眼底划过几分毫不掩饰的嫌弃,他甚至会因为自己和这样的人是同窗而感到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