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耀祖对着镜子,查看自己被包裹着的头。
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江缘对自己说的话。
“谷耀祖,你想一直活下去,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杀了联邦首脑,你就可以摆脱那只手的操控。”
“你说什么?杀了首脑?”谷耀祖只觉得江缘有点疯。
“你可以的。”江缘却笃定的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你就等死吧,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下一次,你必死无疑。”
不等谷耀祖继续问,谷多多已经进来了。
江缘被带走。
谷耀祖看着镜子里的人,回想起自己沉沦深渊的这段时间,心中的恐惧愈加重。
她不想再体会那种濒临死亡的感受。
她不想死。
她的祖母是联邦副首脑,等祖母退休,她就能平步青云。
她这么多年所做的努力,都不能白费!
她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那就……杀了首脑。
说不定祖母也想这样做呢?
可是,首脑的意识,一直都放置在“曦鸟”的主机里。
她怎么做?
才能杀死首脑呢?
谷耀祖摊开手心,里面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器皿,里面放着一根暗红色的子弹。
这是江缘临走时,交给她的东西。
用这个杀死首脑吗?
谷耀祖不再迟疑,说干就干。
她换上作战服,离开房间。
她的权限很高,“曦鸟”的所有地方,她几乎都可以去。
来到主机房,门口守着的安防员,朝她敬礼问道:“谷耀祖女士,您的权限不够,请回。”
谷耀祖笑了笑:“我有事想问你。”
安防员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请问。”
就在安防员放松警惕的瞬间,谷耀祖迅速行动起来。
她几步跨到安防员身前,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掏出匕首,用力地插入了安防员的心脏。
几乎与此同时,警报声骤然响起。
但谷耀祖早有准备,她已经提前关掉了这一段的监控。
她快速地往脸上抹了一把血,然后靠在安防员的尸体旁边,假装受伤倒地。
不一会儿,附近站岗的安防员,听到警报声后迅速赶来。
她们看到地上倒着的两人,又注意到主机房门上明显的损毁痕迹,顿时神情凝重起来。
“快通知谷副首,主机房里,似乎有人潜入。”其中一个安防员焦急地说道。
可她们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
谷耀祖手中的枪,朝着她们连连射击。
在这狭窄的过道里,安防员们躲避不及,纷纷倒下。
因为“曦鸟”里执勤时不需要佩戴防毒面罩,她们的头颅毫无防护地暴露在外,成为了谷耀祖轻易击中的目标。
谷耀祖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目光深沉。
她站起身,看向主机房的门。
她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这扇紧闭的门。
门的表面,闪烁着一道道复杂的纹路。
谷耀祖的目光,落在门旁的控制面板上。
需要权限,才能打开的门。
谷耀祖心中一动,她从口袋里,掏出江缘给她的器皿。
打开器皿的一瞬,谷耀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那颗暗红色的子弹表面,似乎被什么包裹着。
这根子弹的材质非比寻常,她没有用手触摸,将子弹直接倒进弹夹里。
而后,朝门上的屏幕开出一枪。
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原本严密的表皮,出现了一丝松动。
屏幕仿佛被硫酸腐蚀了一般,迅速消融。
“这子弹……究竟是什么?”看着渗人的玩意儿,谷耀祖后退半步。
门不断被溶解,很快出现一个小孔。
随着小孔越来越大,谷耀祖隐约间能看到主机房里的陈设。
要成功了!
就在门孔即将容纳一个人进入时,谷耀祖捕捉到了一个很轻的脚步声。
只有一个人?
谷耀祖握紧手中的枪,背靠在墙的转角处。
当对方的身影,即将从转角处转过来时,谷耀祖毫不犹豫地猛地冲了出去,手中的枪朝着对方疯狂地射击。
然而,对方的反应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在她开枪的瞬间,对方以更快的速度侧身躲避。
谷耀祖手中的枪,被对方用力一击,脱手而出。
同时,对方迅速抬起手中的枪,精准地将枪口,抵在了谷耀祖的头上。
这时,谷耀祖的枪才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谷耀祖被枪抵着头,心中阴郁。
在看到对方的脸时。
“你!”谷耀祖看着眼前的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她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好久不见,聂耀祖。”
谷耀祖的心,猛地一沉。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将枪抵在自己头上的人。
她想起来了。
“聂耀祖”的这个名字,只停留在她十三岁那年。
她人生中,最屈辱的那年。
“卤竹竿!”谷耀祖的嘴唇颤抖着,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充满恶意的绰号。
尽管内心被恐惧充斥,但她的骄傲,仍驱使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她怎么也不想,在这个曾经被自己肆意欺凌的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回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嘲讽。
“你看到我,也会害怕吗?”她轻声问道,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谷耀祖的心上。
谷耀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金属地板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她不想承认自己在害怕,但是她没办法不害怕。
那个枪口,就抵在她的头上。
“都是成年人了,以前的事,至于揪着不放吗?”谷耀祖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说道。
“真是奇怪,明明你做错了事,却不允许别人追究,好霸道。”回碌的眼神冰冷而锐利,紧紧地锁住谷耀祖的脸。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和 25 年前一样,那张脸除了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可她们之间的地位和心境,却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想要什么?升官?”
谷耀祖心急如焚,她不能在这无谓的掰扯中,浪费时间。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必须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活着离开这里。
“我想要你死。”回碌的声音低沉。
她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那细微的动作,在这紧张得几乎凝固的空气中,却显得无比清晰。
“回碌,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也会死的!”谷耀祖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不怕死,你却怕。”回碌的眼神决绝,她微微转动枪口。
“回碌!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谷耀祖瞪大了眼睛。
“你们……”一道虚弱而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回碌身后传来,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僵局。
只见飞鹤一身血迹斑斑,面色惨白如纸,摇摇晃晃地站在不远处。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迷茫。
“快!快帮我杀了这个家伙!特等功!”谷耀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对方是谁,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
然而,回碌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只听“咻”的一声。
谷耀祖的眼睛瞬间瞪大。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会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明明是怀揣着对生的渴望,来这里寻找一线生机。
为什么会这样?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谷耀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过往的种种。
她从出生,就含着权柄。
她的一生,都会无比顺遂。
为了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跟随祖母的秘书姓。
出现任何事,也都是聂秘书给她解决。
同样的,聂秘书的孙子,被祖母认作孙子,改名谷幸。
听说她前不久牺牲。
被牛杀死了。
谷幸太蠢了,明明可以相安无事的活着。
偏要为了官职……
谷耀祖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谷耀祖看着收枪的回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那样高大、强壮。
她以前明明跟个竹竿一样,瘦弱、胆小。
那时间,对方也曾这样,躺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自己吗?
谷耀祖的意识,逐渐模糊。
她仿佛回到了13岁那个夏天。
“真是无趣啊。”不知道谁喝着冷饮说了一句。
谷耀祖指着路过的一个同学:“那不是回碌吗?竟然跟我们上同一个初中,这不就有趣了?”
夏天的风,很热。
那样的温度,仿佛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一直灼烧着,直到凝聚成一颗子弹。
射进了谷耀祖的脑袋。
回碌没有看倒在地上的谷耀祖。
而是看向飞鹤:“你不跟江牛一起,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去找江缘了,我听到这里有动静,以为是她弄的。”
“你快点离开这里吧,谷耀祖死了,谷多多能马上收到消息。”回碌看了一眼已经死不瞑目的谷耀祖,迅速转身离开。
江缘和她说过,会帮她制造一场手刃仇人的机会。
回碌等了25年。
她考进联邦,就是为了找机会,杀死这个人。
杀死曾经的痛苦。
如今,她已经完成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她不会在杀死仇人之后,笑着等死。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哪怕外面,已经风雨飘渺。
她,屹然不倒。
飞鹤也想跟着离开,但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目光,被那已经大开的主机房吸引。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疲惫。
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