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里又沉默不语,她觉得这一切,都超出了她原本理想世界的范畴。
神?多么虚无缥缈的存在。
祂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可你现在还好好活着,除了大脑不受控制,还有别的吗?”江里又试图从谢琊的现状中找到一丝希望,一丝能够拯救妹妹的线索。
“牛,你能想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受自己意志的驱使,那种绝望吗?”谢琊的眼皮很厚重,即使睁着眼,也只能看到她一小半瞳孔,那一小片黑暗,像是她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绝望深渊。
“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吗?”江里又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为了摆脱祂的控制,将自己的头……割了下来。”谢琊半垂着脑袋。
“可你现在?”江里又看着谢琊完整的躯体,感到不解,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死过无数次,每一次,我都能清醒的意识到,只要祂想,我的身体,就会为祂所用,‘眼睛’,是没办法自己死去的。”谢琊缓缓站起身,身体有些佝偻。
她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
“外面那些器官……都是你的?”江里又问道。
“是,所以,连我都能换掉躯体,金破晓又怎么会真的死去。”谢琊抱着收音机,朝河边走去。
江里又一直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下一瞬,河里突然浮现起一个机器。
机器的构造很繁杂,上面连接着无数条输送管和电线。
机器中间的透明罐子里,泡着一个脑袋,脑袋不是单纯的人类脑袋,上面是繁杂的金属切片,已经半机械化。
那个脑袋的眼睛突然睁开,静静地看着江里又。
那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又像是一片死寂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江里又问道。
“这才是我的大脑,这二十年,我一直在想,如何摆脱这一切。”谢琊的语气低沉了几分,“只有将我的大脑机械化,我才有可能保留自己的意识。”
“成功了吗?”江里又连忙问道。
“呵呵……”谢琊苦笑一声,“只成功了一半,但也是失败了。”
江里又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只要有一丝可能,会成为“神的眼睛”,那就是百分百的失败。
江缘也会成为失去自己的意识吗?
这个念头像一把尖锐的刀,让江里又感到痛苦。
速三敏锐地感觉到,牛的身体热量在逐渐上升。
“那你相当于获得了永生?”江里又忽然问道。
“大脑无法再生,所以,我的意识在全部被吞噬之后,就会启动自毁程序。”谢琊说道。
江里又看着眼前的半机械脑袋,陷入了沉思。
“还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谢琊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什么?”
“一旦成为了‘神的眼睛’,就能看到其它‘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谢琊说完这句,露出一丝悲悯,“你的妹妹,已经看到我所看到的你了。”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
江缘已经成为了“神的眼睛”!?
“所以,这也是你一直待着这里,也知道外界事情的原因?”江里又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我与其她‘眼睛’共享所有所见。”
“联邦里的‘眼睛’是谁?”
谢琊意味深长地看着江里又:“牛,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符合神的要求。”
“神的要求?”江里又皱眉。
“你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身体,也逐渐褪去人类的情感,你离神……快了。”谢琊朝江里又走来,说话时,脸上的褶皱微微扇动。
“我什么时候褪去了人类的情感?”江里又觉得可笑,她试图反驳谢琊的话,却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丝动摇。
“你真的担心你的妹妹吗?”谢琊近距离看着江里又,眼神犀利,仿佛能够看穿江里又的内心,“你所谓的担心,只是你潜意识的本能行为,你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
“呵,我当然担心她……”江里又说完这句话,感到有一些寒意窜到头顶,她余下的话堵在喉咙,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收到江缘可能已经失控的消息,她现在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回到江缘的身边,查看妹妹的情况吗?
可是,她不仅没有马上行动,反而下意识的询问关于“神”的线索。
她活到现在的精神支柱,不就是妹妹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江里又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她看着谢琊,浑身冷至冰点,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着,无法挣脱。
“孩子,神的名字,叫……加索里又。”谢琊目露哀切的看了她一眼,整个身体,便化作一道绿色的光粒子,消失在放置头颅的玻璃罐里。
但那个收音机却留在了原地,发出戏曲的声音。
那戏曲声悠扬而婉转,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即将落幕的故事,又像是在为这一切的悲剧而哀鸣。
江里又捡起那个收音机,看着它,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加索里又?
所以,江里又这个名字,真的不是她的?
真如斥月所说,她的名字,承载着她的命运?
母亲之所以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早就知道这一切吗?
等等……斥月!
“她一定找过你,只是……你没认出她。”这是谢琊刚刚说过的话。
金破晓来找过自己?是以斥月的身份?
联想起斥月超乎寻常白多人的能力,和无所不知的大脑。
她还说,她和母亲是朋友。
斥月就是金破晓?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隐瞒身份来见自己?
一旁的三人面面相觑,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们听到了什么?
神的名字?加索里又?
还有……牛离神……快了?
是什么意思?
快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