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央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些许,抬眸望去,和他的目光相撞,一抹难言的情愫之在他的眸底迅速掠过。
可她看不懂。
想到前几次碰的钉子,迅速压下心底的浮动的情绪,极淡的嗤笑一声,“二郎,你的婚事不由我做主。”
她又说:“小叔如果看上哪家女子,可遣媒人上门提亲,我相信爹娘会很高兴。”
说完往前走去,不再看他。
沈珏顿了两个呼吸,紧抿着唇,神色蓦然恍惚。
他觉得自己仿佛着了魔,竟问出那样的问题,可当看见嫂嫂和宋大人有说有笑,心底没由来的恐慌和嫉妒。
想着她终究有一日会离开自己。
可笑的是,她从未属于过自己。
至少目前来说,他没有办法卸下对兄长的愧疚。
这种感觉如同心头被一块巨石击中,沉甸甸地坠入了无底深渊,不断下沉,薄唇几度张合,还是咽下了多余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后,院门外站了几个邻居,凑在一起看个热闹。
黄氏没有给吴氏和叶秀秀半分好脸色,吴氏在她面前讨不到任何好处,只能不停地骂骂咧咧。
黄氏也骂累了,瞧见院门外走来的叶央和沈珏,微掀眼皮,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门外的人给两人让出道,脸上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兴味更浓。
叶秀秀瞥见沈珏,瞳仁一亮,含羞喊了句:“珏哥哥,你回来了。”
叶央真觉得挺没脸的,都闹成这样,她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珏哥哥喊的那叫一个热乎劲。
沈珏本就心情欠佳,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眯,冰冷寒意覆上。
吴氏见沈珏来了,更加来劲,大言不惭喊道:“女婿可总算回来了。”
她视线刚与之对上,心头一颤,咽了下口水。
未来女婿此刻像个活阎王般。
但她还是满意闺女的眼光,整个白鹿县,虽然沈家不是最富贵,但沈珏却是最拔尖的那个,她没读过书,不识大道理,总觉得沈珏这人必定有出头一日。
说不定往后还能带着她们往京城去。
黄氏讥讽一笑,说:“好不要脸,哪个好人家赶着让自己闺女送上门。”
闻言,院外之人,皆是嗤笑出声。
叶秀秀垂下头,脸颊发烫,当下有些难堪,其实今日是她娘的主意,不过她心中抱着一丝希冀,也许珏哥哥会为了名声接纳自己。
吴氏皮厚,故意大声对着院门说道:“大伙评评理,明明是沈家二郎欺负我家闺女,坏了我家闺女清白名声,他该不该娶。”
院外的火被拱了起来,有人起哄说,“我说二郎,这样一个娇娘,你就娶了吧。”
叶秀秀咬着唇,羞涩难耐,仿佛这把隔岸的火定能让沈珏点头应允。
沈珏浅瞄了叶央一眼,少女脸上毫无波动,除了没有门外那些好事者的兴致,这看戏的眼神可一分都没落下。
他没缘由心中来气,不想再与吴氏和叶秀秀虚与委蛇?,压抑着那股怒气,愠道:“昨日之事究竟是怎样,相信叶姑娘心中清楚,如果你们再胡搅蛮缠,在下可以把昨日证人找出来,一同去衙门请宋大人做个定夺。”
“衙...衙门?”吴氏不可思议看向沈珏。
她以为再如何,两家也有姻亲关系,没想到沈珏这样狠心,竟然想送她们去衙门。
叶秀秀眼泪打着转,一副楚楚可怜之姿,哽咽道:“珏哥哥,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
她还想说她一心爱慕他,不过是想嫁给他。
可沈珏无情的眼神,让她瑟缩一下,不敢将剩下的话宣泄出口。
黄氏却笑了,笑的灿烂,方才的闷气全部抒发出来,连带昨日对二郎的那一点气也都消的差不多。
叶央仿佛从叶秀秀身上看见自己,还好这人替她试了水,沈珏这人碰不得。
院门外的人算是明白谁是谁非,他们只是乐于看热闹,沈珏为人还是知晓,是个有担当的儿郎。
黄氏说:“我劝你们赶紧离开,咱们面上还是亲家,继续闹着也没意思,秀秀往后还要不要嫁人。”
吴氏闻言,一下子变得清醒过来,对,秀秀可不能栽到沈珏这里,以秀秀的相貌,不怕嫁不到好人家。
只是她才不愿让黄氏舒心,走之前还嘴硬道:“今日是我们没有看上你家二郎,别以为他是什么稀罕货。”
说完两母女灰溜溜的离开沈家。
黄氏也懒得继续争这个口舌,赶紧把人打发走才好。
吴氏回家后把这事和叶耀祖说了一遍,挑着自己有利的话说。
叶耀祖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道:“你怎么做这种糊涂事,你这样让央儿如何在沈家自处。”
吴氏冷笑:“央儿,央儿,你眼里只有他,秀秀就不是你闺女?再说你难道不想沈珏做你女婿。”
叶耀祖顿时哑然,吴氏说到他痛处上,两个妻子都没有给他生个儿子,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当然希望秀秀找个稳当的男人做他女婿。
当年就是看中沈家兄弟人品不错,口碑好,他也不是那等势利的人,非得要女儿嫁入富贵人家,那样只有岳父看女婿脸色的份。
沈家这样的人家正合适,不穷,有体面的差事,多少也能尊重一下他这位岳父。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沈大郎是个病秧子,自己女儿变寡妇。
叶耀祖深深叹了口气,“现在弄巧成拙了吧,我看二郎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真的喜欢秀秀,自会上门提亲,何必闹成这样。”
他心中多少有些担忧叶央,虽然当年是他对不起叶央的娘,但对两母女有感情在,只希望她在沈家过得舒心一点。
没想到今日吴氏一闹,也不知沈家会怎么对待央儿。
吴氏不以为然,瞪了他一眼,“我们家秀秀又不是没人要,县里不知多少儿郎心慕她,沈二郎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小小捕快。”
她似乎想到什么,眼睛陡然一亮,猛地拍了一下叶耀祖肩膀说:“我听说新来的县官是个年纪轻轻的后生,赶明儿你去打听打听,县官大人是否定亲。”
叶耀祖瞪大双眼看向眼前无知的妇人,斥道:“县官大人也是您能肖想的?再者说我听闻大人是京城下放,能看上秀秀?”
吴氏只说:“你懂什么,懒得跟你说。”
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