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绎倚靠着门框,隔着一层厚厚的单向玻璃,他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那些资料都是他一份份去查证的如果,沈先生只是单单授权不合格的机器外销,那铂爵大可以利用秦氏余出的那条生产线生产出合格的机器对调沈氏不合格的机器。
可就他调查来看,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他在境外发现沈从砚有大量来历不明的流水,数目远超他在国外投资的合法所得。
这次总裁出国,便是为了亲自调查清楚。如果能及时止损,当然最好。但怕就怕事情不在他们掌控之内。
如果那样,真就麻烦了。
林绎从口袋拿出手机,看着定位软件里定位器的位置皱了皱眉头,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
下班前,沈即安接到了许淮舟打来的电话。
“即安,陆致南最近不在,今天下班后来医院做个复诊吧,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得知道你现在的具体状态。”
听到要去医院,沈即安下意识抗拒,“淮舟,我最近感觉状态还不错,我想我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了。”
“即安,你在怕什么呢?”
感知到沈即安的抵触情绪,许淮舟一语点破她的心思,随后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即安,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晚上六点,我在科室等你。你放心,我打听过了,今晚梁柏不值班。”
说完,不等沈即安拒绝,他便果断挂了电话。
沈即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撇撇嘴,知道许淮舟这是生气了。
轻叹一口气,她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这下,哪怕她再不想去医院,也不得不去了。
从英国的时候许淮舟便是这样,只要她稍微想要放弃的想法时,他便会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同她讲一堆大道理,要是她还听不进去,许淮舟可就要摆脸子了。
过完年后的气温丝毫不见回升,反而有种越来越冷的趋势。
刚走出公司,一股裹挟着浓寒的冷气便了沈即安的脸。她一边摆弄着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边走下台阶。
“夫人!”
林绎从车内钻出,站在车头旁朝她挥挥手,“总裁让我接送您。”
看着不远处的林绎,沈即安心下暗叫不好,她只顾着避开陆致南,倒把林绎这一茬给忘了。
“那个林绎……我打车就行,主要是别耽误你下班。”
“不耽误不耽误,陆总说了这算三倍加班费,反正我也没事,下班挣点外快。”
林绎笑的很灿烂,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女人的笑容正一寸寸凝结在脸上。
林绎是个财迷吧!
沈即安咬着牙,大脑飞速运转着该如何搪塞林绎时,林绎很没眼力见的拉开了车后门。
“夫人,不用觉得在剥削我,总裁给发工资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
我剥削你个头啊!沈即安在林绎的一番赶鸭子上架下不得不坐上后座,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如果此时先假装回家再趁机偷跑去医院的话,时间上来不及。没办法,她只能咬咬牙,对前排的林绎说,
“林绎,带我去医院。”
“啊?您不舒服吗?”
林绎转过头打量着她的脸色。
“啊没有,今天是那个许淮舟过生日,他请客吃饭,我去医院等他下班。”
其实许淮舟的生日是在夏天,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面对林绎,她只能来一招无中生有。
说完后,她生怕露馅,又赶紧补充道,“你把我送到医院后不用去接我了,吃饭还不知道吃到几点,我让许淮舟送我回家就好。”
她快速的说完一番话,随后用余光打量着林绎的神情。
“啊……哈哈哈。”
林绎笑的很尬,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此时已经紧张的出了一层薄汗。
“好的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
林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能碰到如此尴尬的场面。老板不在家,老板娘要去给别的男人过生日?还不知道过到晚上几点?
这怎么听怎么怪异啊!他现在内心很忐忑。总裁是要被偷家了么?!他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告诉总裁一声?
车子稳稳停在医院门口,林绎看着那抹消失在医院门口的倩影,拿起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总裁。
医院人满为患,这段时间流感频发,大厅内坐着不少输液和检查身体的人。
沈即安戴着口罩,熟练的走到电梯旁摁开电梯,又避开人群摁下楼层。
电梯内的人群渐渐散去,到达指定楼层后,她提着包走了出去。
这还是许淮舟回国后,她第一次来他工作的地方。
按照医院的指示牌,她很快找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没完全关上,里面的光透过狭窄的门缝泄出,投下一片小小的光影。
“咚咚咚——”
沈即安抬手敲了三下门,随后里头传来熟悉的人声,
“请进。”
伸手推开门,就见许淮舟正背对着她坐着,手指不停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猜测应该是病历。
“许淮舟?”
见他一直没有回头,沈即安从背后试探性的叫他。
“嗯,你先坐,稍等我一下。”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手上动作加快了许多,沈即安知道他还是在生气。
啧,还是这副德行。
她挑了挑眉,自顾自搬起板凳坐到一旁,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
不知道等了多久,许淮舟终于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朝她走来。
“最近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蛮好的,最近情绪很稳定,都没怎么吃药。”
沈即安实话实说。
许淮舟写字的手一顿,看着她十分认真的询问道,
“是因为陆致南?”
“或许吧。”
沈即安抑制不住的勾起嘴角,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
“原来你……不是被逼的。”
许淮舟心中一阵钝痛,即使很早之前沈即安就义正言辞的婉拒过他,他也保证过自己以后对她绝对不会有那种心思,可此刻,眼里不易察觉的落寞是真的。
他对她的感情,也是真的。
他骗得过沈即安,但骗不过自己。
“你爱他。”
见她不语,许淮舟看着那双炯炯的眼眸,苦笑着说出陈述句。
原来,能疗愈她的最终不是医生身份的许淮舟,而是丈夫身份的陆致南。
许淮舟是她的医生;
陆致南是她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