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察到了周围还有人,沈言清立刻将头挪开了,还好所有人都忙着处理匪徒的事儿,没人关注到这边的情况。
林砚之也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跟着众人一起处理剩下的事情。
大家齐心协力很快便将匪徒,安置在了村里一个没人住的房子,村长一共选了五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来守着,其余人则回家休息。
另外村长又安排了几个汉子,连夜护送受伤的郑家人,以及林心莲去了镇上的医馆。
第二天,天刚刚亮,一行人便将五花大绑的匪徒给扔上了骡车,然后去往了镇上。
刘县令这段时间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他已经组织衙役们将南怀镇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但是一点都没发现匪徒的踪迹。
他也怀疑过他是不是逃出了镇子去了一旁的山上。
但是这附近就一个然乌山。
作为附近最大的山体,然乌山山势险峻且山内情况复杂,里面有瘴气、野兽、猛禽,几乎没有人进过深山,这样危险的地方让衙役去搜山无异于大海捞针,更等于是送命。
眼见着这次搜索仍旧是一无所获,他也在慎重考虑是否上山搜查,或是有什么别的办法?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手下却有人来报,有人抓到了匪徒!
刘县令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何等的好消息啊,连忙开心的吩咐:
“快,快,带我去!”
待见到这一群人时,他难以置信,竟然是几位村民以及一位平平无奇的女子。
还有一个人,他熟啊,向榆村的林秀才,也向自己荐过不少的中肯的治理意见,书院的夫子也说他满腹才华未来可期,自己一直都很看好他!
只是可惜了,前段时间传出他在书院的考试中作弊,现如今再见到他,没想到却身有残疾了。他其实不太相信这个年轻人会作弊的。
毕竟从他给自己的谏言里,不难看出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所提的意见也都是利国利民的好想法,还帮县里洗清了好几宗冤假错案呢,这样的人何必作弊呢。
林砚之看见好久不见的刘县令,拱手作揖。
“砚之小兄弟,好久不见。”刘县令也礼貌的回礼。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逃狱的匪徒,刘县令心中始终惦记着这事儿。
“听闻是你们将这匪徒的给拿下的?”
村长听见县令提问,赶忙站直了身体,说起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你说是你们提前猜测到匪徒会逃进深山,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刘县令颇感意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村民们竟然能够有如此意识,着实可贵
“是的县令,说来也惭愧,这还是林秀才提醒老儿的,还建议安排村中的健壮汉子夜间巡逻的,这才有机会将匪徒给抓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里村长也是一身冷汗,如果没有巡逻及时发现,郑师傅一家五口,不对肚子里还有一个,一家六口怕是已经遭难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个村长的头衔也是别想要了。
“砚之,我果然没看错你,还好有你高瞻远瞩,不然向榆村必将迎来血光之灾啊!”
“刘县令、村长,你们都谬赞了,这事该夸赞的其实是我的妻子沈言清!
是她发现了镇上的告示,猜测匪徒可能是藏到了山里!我们后面的一切都是顺势而为”
沈言清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自己,内心还颇为诧异,在这个女性被习惯性忽视的朝代,林砚之会站在她的角度替她着想。
当初是她发现了告示有了防范之心,但村长因为自己是女子,并未对自己说的话在意,是林砚之站了出来,后面提出巡逻的建议也是林砚之。
其实这件事情,她也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功劳,反正当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告知的义务了,信不信是别人的事儿,只要自家做好了防范她就无所谓。
刘县令听闻,颇为震惊,一个女子竟能有如此见地,属实令人佩服!
因为这次逃狱事件闹得非常轰动,京城那边对这件事情也是非常关注,现在匪徒被抓到了,自己的乌纱帽可以说也因此保住了。
刘县令先是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向榆村,紧接着让县衙拿出一百两银子以示嘉奖!
村长和同行的村民没想到来一趟县衙,不仅得到了县令的嘉奖,居然还有银子可拿,一时都愣住了。
还好村长及时反应过来,连忙发表了一通肺腑之言,表示自己会再接再厉,继续以身作则,带领向榆村走向美好光明的未来。
言罢,村长便准备带着众人告退。
但是林砚之却 并未动身,反而推动轮椅来到刘县令面前。
“砚之兄弟,你这......还有何事?”
“县令大人,今日除了运送劫匪,砚之还有一事!”
其实今日村里押送匪徒,林砚之可以不用跟来的,有些事情他原本打算等腿伤好了之后再解决,但这次有了这个契机,那就趁此机会了结吧。
县衙内,刘县令高坐一堂。
林砚之因为腿疾,于堂下静坐。
“这个庄昊还没来吗?”已等候多时的刘县令蹙眉向身边的师爷问道。
林砚之当面申冤,说自己从未作弊,刘县令便顺势升起了堂,直接亲自主持了这案件。
“启禀县令,已经差人去请了,想来应该快了。”
师爷擦了擦汗,赶紧回道,这庄昊素有纨绔名声,做事毫无章法可言,不过这次是县令亲自着人去请,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庄昊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堂上,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并未将这事放在眼里。
“参见县令,不知县令叫小的过来是什么事儿呢?”
刘县令见着他一副不守规矩的模样,本想责令一通,但想着他爹庄显声,他的产业遍布了南怀镇的各处,几乎各行各业都有涉猎。
他跺一跺脚,几乎整个南怀镇都要抖一抖,可以说自己这个县太爷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庄昊,这里是公堂之上,还带着小厮成何体统,叫他们赶紧退下。”
师爷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想到出门之前自己爹打的招呼,庄昊也不敢太过放肆,一个眼神几位小厮便退下了。
“庄昊,今日林砚之状告你污蔑一事,你可承认?”
刘县令问完话庄昊才发觉堂下坐的是林砚之。
“哟,这不是我们书院的天之骄子林砚之吗?这瘸了腿坐在破轮椅上,我还真是没认出来,怎么,我污蔑你什么了?”
“庄昊,林秀才说你污蔑他作弊,这一罪状你认还是不认啊?”
师爷见他吊儿郎当咄咄逼人的模样,生怕他在庭上发疯便赶紧出言。
“全书院都知道他作弊了,我哪里污蔑他了?”
庄昊嗤之以鼻,双手叉腰道。
“是吗?你说我作弊,那请问证据呢?”
“哟,你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证据书院的夫子可是好好保管着呢!既然你都问了,那我这就着人去请,到时候证据摆在面前我看你有什么话说”
紧接着庄昊去叫人通知了书院,夫子听说此事闹到了公堂之上,半炷香之后,赶紧带着证据赶了过来。
庄昊得意的看了看轮椅上的林砚之,看你还怎么狡辩。
“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眼前一张巴掌大的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夫子当日便再三确认了,确实是当日书院考试的答案。
“此小抄是当着众人的面从林砚之的身上搜出来的,县令不信你问问夫子,夫子可是最喜爱我们这位大才子了,绝不会诬陷他的。”
夫子闻言,也站出来证实了,小抄确实是来自林砚之身上,所以当日他的震惊确实是难以言表!
“这确实是从我身上搜出来的,但是我从未写过此小抄,至于怎么来的,庄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林砚之坐在轮椅上,面对一众的指认,不卑不亢缓缓出声解释。
“都从你身上搜出来了你还不认,居然想嫁祸到我身上,真是厚颜无耻!县令你可以请专业的书法大家来仔细比对,是不是他的笔迹一对便知。”
“当然,你让我们夫子看看也可以,林砚之是他的得意门生,他的笔迹我们夫子最清楚了。”
一旁的夫子一脸恨铁不成钢,正是因为他看中林砚之,对他的字迹更是无比了解,当日搜出小抄他难以置信,再看字迹便确认无疑了。
后来学生们群情激动便动起手来了,吵闹之中不知道是谁推了一把,林砚之头便磕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当场昏迷不醒。
因为当事人没办法为自己争辩,加上庄昊一行人的刻意引导,林砚之作弊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夫子的态度以及书法大家的确认,此刻更加坐实了林砚之作弊一事。
庄昊愈发嚣张,眉毛一挑,看向林砚之不屑的笑道: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都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了,你还好意思诬告我,刘县令,这样品行败坏的人简直不配当读书人,就该打他五十大棍,收回秀才之名,再下狱!”
沈言清和村长等人因与案件无关,只能跟人群一起站在大堂之外。她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当初就该一棒子敲死这个败类,省得出来祸害人。
林砚坐在轮椅之上,食指摩挲着大拇指腹,淡然开口:
“大人可否请这位书法大家仔细闻闻小抄上的墨,是什么味道的!”
此言一出,庄昊瞬间神色大变。
一旁的书法大师不愧享誉整个南怀镇,认真的闻了许久道:
“这是......千金难求的渊云墨,大乾名墨之一,就是用墨良多的我,也很少有机会触碰到这么名贵的墨啊!”
渊云墨是难得的名墨,落笔之后墨香悠远,此香醇厚绵长经久不散,即便时隔几月仍旧能附着于纸,哪怕只是一小罐都需要二两金。
“县令,众所周知,砚之家境贫寒,如此名贵的墨水他肯定是用不起的,想来定是有人栽赃!”
夫子连忙站了出来为自己的学生辩解,之前证据确凿他无能为力,眼下有那么一点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闻言庄昊心中大急,连忙上前辩解道:
“万一有谁送他的呢?毕竟他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有人仰慕于他送他名贵墨水也没什么稀奇的!”
“无妨,渊云墨整个南怀镇只有文轩阁才有,此墨价值千金,想来有能力购买的人并不多,只需叫文轩阁老板来一问便知!”